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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橙心 - 走不到幸福【單】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41 PM     標題: 橙心 - 走不到幸福【單】

本帖最後由 magmag 於 2012-7-5 03:57 PM 編輯

【小說封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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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
是誰說,女人沒有主動追求幸福的權利?
為了逼出他的真心,她賭上所有的自尊與矜持
不但從訂婚典禮中逃婚,甚至打算對他進行「色誘」!
雖然她成功的達到目的,卻也惹來父親對他的殺機
為了保全他的性命,她忍痛離開台灣、離開他──
八年後,因為父親告病,她終於可以回到台灣
本以為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相愛
誰知道他不願留在她身邊的想法,卻始終沒有改變
既然如此,就別怪她再次使用八年前「那一招」
她要讓他知道,他永遠是她唯一的選擇
更要身體力行,用實際的行動
推翻他那一套他們絕對走不到幸福的定論……



【出版日期】2012/01/18
【出版社名稱】禾馬文化
【書系及編號】紅櫻桃RC0866

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43 PM

  楔子

  地處天母,一間昂貴的獨棟別墅裡,高級的進口車進出著。

  縱使忙碌,門口的保安卻沒有因此鬆懈,四個守衛站在門口兩邊,仔細檢查著來者的身份。

  寬闊的腹地裡燈光明亮,請來自助外匯,新鮮且昂貴的食材佈滿花園的角落,還有現場演奏的樂隊,讓整個花園充斥著舒服的爵士樂,賓客臉上滿是笑容。

  今晚,是黑道大亨卓道的獨生女訂婚的日子,受邀的人無不準時赴宴,舉杯同賀,雖談不上是拍什麼馬屁,牽什麼關係,但至少受邀出席就不得罪人。

  這可是政商名流統統都在的場合,卓道雖曾經是黑道出身,可這十幾年來將事業重心放在建築業上,也淡化不少他的黑道色彩,只是熟知內情的人,仍是知道他的背景,多敬他三分。

  這次,他與鋼鐵業的龍頭陳家聯姻,打算將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嫁過去,造就一樁美事,更強化兩家在經濟上的合作,勢力更加龐大。

  卓道端著紅酒杯,心情愉快的在花園裡與眾人舉杯同賀,氣氛十分熱鬧。

  突地,一個慌張的婦人從大廳裡奔來,直直奔到卓道身邊,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。

  卓道聞言,臉色一凜,雖然表面鎮定,但能看出有些事發生了。

  「你們隨意,我還有事。」他跟幾位貴客先請辭,回身往大廳裡走。

  「至邦人呢?」卓道隨意放下紅酒杯,急促的腳步往前走,還不忘問著身邊的人,詢問他最佳的得力助手去處。

  「他人在入口處注意著狀況。」一旁的人回答著。

  「去把他叫回來,只有他知道珈珈在哪裡。」卓道冷臉命令道。

  沒想到這丫頭竟然真的給他捅出這樓子,更讓他擔心的是,固執的她,會不會做出什麼無法挽救的事?

  「快,快去把至邦找來,不能讓珈珈出事。」卓道再次急促的催著。

  「是。」旁人連忙點頭,直往大門口奔去。

  沒幾分鐘,下人已經奔到大門邊,看到那個一身西裝筆挺的男人。

  深灰色的合身西裝,襯著他寬闊的肩膀、高挺的身材,短而利落的短髮,搭上他冷凝的表情,似是完全沒有情緒。

  「瞿先生,事情不好了。」那人急忙的拉住瞿至邦的手,低聲報告。

  「怎麼了?」瞿至邦的臉上仍是淡漠,沒有因為來人的緊張而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。

  「小姐不見了。」下人簡捷的報告著現在的狀況。

  幾個關鍵詞一出,瞿至邦的拳頭不由得一緊,天塌下來也不能改變其冷漠的態度,因為這句話而動搖。

  她真的……真的這麼做了?

  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搞失蹤的遊戲?

  我要讓你後悔,後悔你曾經這麼輕易的鬆開你的手……

  他還記得她曾經用著再慎重不過的態度,對他重申著可能的後果,但是他置之不理。

  「老爺請你快到大廳去。」發現瞿至邦出神,來人催促著,不知道這等大事該怎麼處理才好。

  瞿至邦微點頭,加快腳步一同前進,心情有著前所未有的緊張。

  那個固執的丫頭,那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小姐,那個……他想愛,卻不能愛的女人──

  卓靜珈。

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3 PM

第一章

  夜,沁涼。

  一輪皎白的明月高掛天空,布幕被銀白染亮,星子閃動著。

  寧靜的夜,不寧靜的一顆心,卓靜珈一個人在海邊漫步。

  夜深,明亮的月映不出蔚藍的海水顏色,除了撲上岸的海浪聲,她只能聽見自己的歎息,聽不到海水愉快的聲音。

  她駐足,看著眼前一片無邊的水,又黑又深,又冰又冷。

  如果往前走去,讓海水一步步吞噬自己,讓自己淹沒在無邊的黑暗之後,是不是就能得到暫時的解脫?

  今天,是她訂婚的日子,而她的男人,不要她。

  他撒手,讓另一個男人握住她;他放棄,任由另一個男人擁有她。

  縱使她極力反對,縱使她以死相逼,都沒人願意站在她身邊。

  父親為了利益把她給嫁了,她無話可說,那是一個商人的本色,再說,陳家那個男人也是個不錯的傢伙。

  但是他……他同意把她嫁了,那就幾乎要逼瘋她。

  他是她的男人,她唯一的男人。

  而他,竟然絲毫不阻止,甚至還成為把她推出去的另一個幫手。

  從小,她就不是個聽話的孩子,尤其在母親因病離世之後,她更是事事與父親唱反調,只為表達她心裡的不滿。

  她的不滿,來自於父親身旁的女人,那個她該叫蓮姨的女人。

  那個女人讓她的母親抑鬱而終,而那個女人正好能與父親光明正大的在一起,她成了唯一礙眼的擋路石。

  讓父親認同把她嫁了,她相信那個女人一定也出了不少力。

  只是,她要嫁,可以,但一定得嫁她要的男人!

 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,只能是瞿至邦。

  她承認她嬌縱,她承認她一意孤行,她不在乎會讓父親出糗,她只求瞿至邦能來到她的身邊。

 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罵她不懂事,不知道要以大局為重,只因為一人愛慾而固執己見,她仍堅持要再拚一次。

  那是她的未來,她要自己掌握。

  從訂婚典禮中逃跑,她早知道逃不過父親的責罵,但虎毒不食子,父親再怒,也不至於會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。

  她只是想替自己再爭取一次。

  卓靜珈握緊拳頭,想到放在飯店房裡,化妝台上的藥瓶──那經過管道,千辛萬苦才拿到的東西,她告訴自己,這孤注一擲的未來,就要定出輸贏。

  寂靜的夜裡,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從沙灘的另一頭奔來。

  不會有別人,就是瞿至邦。

  也唯有他知道,她失蹤時會躲藏的地方,就是這個他們算得上是初識的海灘。

  這個飯店專屬的沙灘,在非假日的今晚,在三三兩兩的遊客離開之後,就僅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
  素顏的她,蒼白的臉像是一張紙,但沒有血色的淡唇,卻隱隱勾起淺笑的弧度。

  來了,終於來了。

  她沒有回頭,只是堅定的往漆黑的海水裡走去。

  裸足才入了水,她隨即倒抽一口氣。

  好冰。

  十二月的冬夜,冰冷的海水像細針扎刺著她的裸足,她不畏寒冷,執意往海裡走去。

  人說,不自由,毋寧死,但是她會說,得不到他的愛,她也不想活。

  只是,在絕對放棄之前,她一定要試上一試。

  身後的腳步加急,搭配上他難得失控的心急吼聲──

  「卓靜珈!妳站住,妳站住!」瞿至邦在難跑的沙灘上急奔著,看著她一步步往海裡走去,嚇得心跳都要停了。

  不過,卓靜珈沒有停下腳步,要的就是他的著急。

  水漫到腰際,她深呼吸著,抗拒著冷意從腳底漫起,移動的腳步更快。

  這哀兵之計要演得像,她得讓自己全身都濕透,甚至是讓自己有生命危險,才能嚇死他,才能讓他認知她的決心,不再把她往外推。

  「靜珈,卓靜珈,妳給我停下來!」瞿至邦用盡全身的力氣奔跑,無奈兩人原本就有距離,加上沙灘本來就不利奔走,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上半身沒入冰冷的海水中。

  涼透的水彷彿滲入她的骨骸裡,冰凍她的雙足,她幾乎無法行走,只是,為愛而生、為愛而死的堅定想法,讓她咬緊牙關往前走。

  她傻嗎?

  不!她只是堅定。

  水已經漫到她的肩膀,她得連連呼吸,才能把氧氣送進她的胸口。頭好昏,身體好冷,她覺得四肢都已經不是她的,只是無意識的往前移動。

  好可怕。

 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可怕感覺,眼前是一片暗黑的海,平時悅耳的海浪聲,此時像是伸出魔爪的惡鬼,嘶吼著要將她扯入冰冷的海中。

  「卓靜珈……」已經奔到海岸邊的瞿至邦,急得心跳都要停了,顧不得一身的西裝筆挺,一邊嘶喊,一邊脫下礙事的西裝外套,用最快的速度往前,「我不准妳再繼續往前走,妳給我停下來!」

  海水溫度很低,像針、像刺,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讓自己受這種折磨,也一併折磨著他。

  眼見她就要滅頂,他深吸一口氣,往冰冷的海水潛去,熟水性的他,在水裡的速度會比用走的快上許多。

  一陣大海浪湧來,卓靜珈已經無法成功站立,整個人被海浪打倒,口腔、鼻腔滿滿都是海水。

  沒有幾秒鐘的時間,她已經感覺相當難受,她掙扎著,呼吸著殘餘的空氣,不想在瞿至邦還沒到之前,就教自己滅了頂。

  只是,這種事由不得自己,她讓自己涉入險境裡,卻一不小心失去那個危險的平衡點……

  胸口的氧氣已經被消耗殆盡,她努力想浮出水面,卻始終不成功,她感覺自己就要失去意識,整個人被說不出的窒悶感包圍,黑暗的海水不停將她往下拉,要墜入更深的地獄裡。

  玩火自焚,指的大概就是像她做的這等蠢事了……

  別了,她的愛。

  別了,至邦……

  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秒,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,將她整個人拉出水面。

  在見到她往下沉的那一瞬間,瞿至邦的喉嚨像是被誰掐住,完全無法呼吸,一直到將她扯出水面時,還無法相信她就要在他的面前死去。

  「靜珈、靜珈……」他猛力的搖晃她,看著在他眼前軟倒的她,美麗而有生氣的眸始終緊閉,像是已經失去生命。

  「醒醒!醒醒!」瞿至邦難以置信,用盡力氣試圖搖醒她。

  猛力的搖晃,讓昏過去的卓靜珈嗆出梗在喉嚨中的水,猛咳的回復氣息。

  「噢!天啊……」瞿至邦終於鬆了一口氣,用力的將她擁進懷裡,拍打著她的背,順她的氣息。

  他差點就要失去她了!

  「天啊……」他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,整個人被她嚇傻,心跳至今仍劇烈,狂得讓他心悸。

  卓靜珈緩緩回過神,睜開眼睛,看到的就是想見到的他。

  不由自主的,她勾起淺淺的笑容,對他綻放她所能給的所有美麗。

  不料,這個笑容更加激怒他。

  「妳還笑得出來?!」瞿至邦稍稍平撫驚嚇,忍不住的怒氣直衝腦頂,「妳差一點就要沒命,妳竟然還笑得出來?!」

  耳朵差點就被吼聾,但是卓靜珈一點也不在意。

  他吼,表示他在乎,表示他害怕,表示他氣惱著她那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。

  月光下,她慘白著一張臉,因為冷、因為寒,但是她的一顆心卻好暖和,被他的雙臂擁在懷裡,她感覺再溫暖不過。

  兩個人在水裡載浮載沉,隨時一個大浪來,都有可能讓他們滅頂,但卓靜珈卻怡然自得。

  她達到她的目的了,讓他來到她身邊,縱使差點就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。

  但感謝上天,他終究還是她的英雄,將她從鬼門關裡拉了回來。

  見她還是不改其笑容,瞿至邦真是又氣又怒,卻又無能為力。

  見她一張臉蒼白得跟鬼一樣,彷彿在下一刻,她又要昏過去,他實在無法坐視她繼續泡在低溫的海水裡,只能帶著她往岸上游去。

  飯店裡的人員早已在岸邊準備好毛巾,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去半條命,如果在這裡出人命,影響可大了。

  當瞿至邦將虛軟的卓靜珈攔腰抱上岸時,幾個飯店人員一擁而上,替他們披上毛巾,拭去身上的水滴。

  瞿至邦腳步未停,直直往飯店大廳裡走去,問清房間號碼之後,直奔進電梯。服務人員也一併進入,準備好鑰匙要替兩人開門。

  愈是在緊急的時候,愈覺得電梯走得慢,瞿至邦不停的看著電梯移動,緩慢得有如烏龜在走路,氣得俊臉鐵青。

  相較起來,卓靜珈始終不改臉上的淡笑,把頭偎在他的頸間。

  縱使她全身濕黏,頭髮披在頰側,卻也不改她的優雅,旁人的急切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,她自在得像是午後窩在愛人身邊一樣的甜蜜。

  好不容易,電梯終於到達該樓層,服務人員急奔而出,先行開門,讓他們可以直接進入屋內。

  「先生,要不要請醫生,還是……」服務人員徵詢著瞿至邦的意見。

  瞿至邦低頭看著卓靜珈的從容自在,除了失溫之外,應該沒有什麼迫切的危險。

  「把門帶上就好。」他示意服務人員離開,然後直接往浴室走去。

  待服務人員離開,他將她立放在浴室門邊,鐵青的臉瞪著她蒼白的臉,半晌後,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──

  「快去沖個熱水澡,別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。」瞿至邦又氣又惱。

  「狼狽的人是你吧!」卓靜珈臉上仍是那抹怡然的笑,能看到自己所愛的人為自己著急,她的心裡有說不出的得意。

  他一身筆挺的襯衫貼在胸膛上,襯出他有鍛煉過的肌肉,寬闊的肩在身體濕了之後更有看頭。

  認真說起來,他一點也不狼狽,簡直迷人到不行。

  狼狽的是他的心──他為她飛奔而來,敢愛又不能愛的那顆心。

  從來,她就不相信他說的話。

  他說,他對她沒有感情,一切錯誤的開始,就在他喝醉酒的那一天。

  他吻她,時而溫柔的、纏綿的,時而粗野的、狂暴的……雖然他沒有進一步的親密行為,但是那個吻已經讓她交付一顆真心。

  隔天,他說他不記得,可是那個吻已經刻在她的心上。

  於是,她開始對他展開追求……

  沒錯,一切,是她主動。

  是誰說,女人沒有主動追求幸福的權利?

  她,卓靜珈,就是不落俗套,就連愛人也要自己選擇。

  她要用力的愛,認真的愛,要讓他與她有同樣的想法與感覺,享受愛的甜蜜,縱使在享受之前,有數不清的荊莿等著他們。

  「妳鬧夠了沒?」瞿至邦的俊臉上一陣青白,因為被她的直言刺中心事而更加惱怒。

  「我沒在鬧,而我也沒完。」在得到他之前,她絕對跟他「沒完沒了」。

  她將眼角餘光睨向化妝台,那裡有個早準備好的冰桶,裡頭放著冰透的香檳,琥珀色的酒瓶裡,不只是透心涼的飲料,還有能讓彼此關係「更進一步」的良藥。

  他愈是不要她,她愈是要讓他如不了願。

  見到卓靜珈眼中的堅持,瞿至邦不知是該笑,還是該哭?

  早知道她死心眼,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她爭執,她的身體健康狀況是他唯一該注意的事,其餘的,都不是他的分內之事。

  「先把一身濕衣服換下來,妳會感冒的。」瞿至邦忍不住催促。

  「要脫下來,可以。」卓靜珈對他聳聳肩,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,甚至還露出歡迎的表情,「你來幫我脫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瞿至邦聞言,一口氣堵在胸口。

  他知道這段愛情,一直是她主動,不停的製造機會,撩動他混亂的心緒,直到喝醉的那一天,他忍不住將她擁在懷裡,失控而狂亂的吻了她。

  只是,他再怎麼失去理智,也知道一切只能到此為止,她即將就是別人的妻子,他對她不能再有非分之想。

  他用盡所有的力量、理智,去控制自己不去招惹她,不讓自己去愛她。

  但被寵壞的她,就是不知道什麼叫「適可而止」,不但在訂婚典禮中逃跑,甚至還打算更進一步的勾引他?

  不!不行,他不能讓她繼續胡鬧下去。

  「快把衣服脫下,妳在海水裡泡那麼久,會得肺炎的!」他提醒她關於感冒可能引起的後遺症。

  「我不會聽話的,你懂我,不是嗎?」卓靜珈挑釁著他,非逼得他對她動手不可。

  瞿至邦瞪著她,氣到頭頂冒煙。

  的確,他懂她,一如她也總是知道他的想法。

  但她總是略勝他一籌,他總是拿她沒辦法,被她耍著玩,無法從她的手裡逃脫。

  身為黑道大亨身旁最得力的保鏢與助手,他不願承認,自己竟然對一個女人無能為力,甚至是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。

  她不過是個女人,還是個二十二歲的女人,早已經成熟的他,不可能拿一個幾乎還稱得上是個孩子的她沒有辦法。

  對,就是這樣!就是這樣!

  他不停的說服自己,給自己信心,也給自己力量,於是,他鐵了心往卓靜珈的方向走去。

  卓靜珈在發抖著,不由自主的顫著。

  不是因為冷,而是因為期待。

  她知道苦肉計奏效,他不會由著她慘白著一張臉,穿著濕衣服等著發燒、等著感染肺炎,跟她在這邊耗著。

  他走過來只會有一個目的──就是幫她脫掉濕衣服,讓她沖去一身冷意。

  她的小小拳頭不自覺握緊,看著他一步步走近,她感覺胸口迅速漲滿,澄眸裡只裝得下他一個人。

  瞿至邦狀似鎮定的來到她的身前,用著再冷靜不過的眼神,瞪視著全身已冷得發顫,卻仍死硬著性子,不肯服輸的她。

  好,這一戰,她勝了,他輸了,他就再從了她一次。

  他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,不過就是要色誘他,要讓兩人的關係由曖昧不明轉為實際關係,要逼得他真實面對老爺,真實面對這段感情。

  他不會讓她如願的。

  她是主,他是僕,她是即將嫁為人婦的小姐,而他只是個小小的保鏢,不能照顧她,不能給她優渥的生活、幸福的日子……

  因為這樣,他不會動她。

  他不能讓自己動她。

  像是釐清自己的想法,他的心跳也彷彿平靜下來。正當他以為,他可以再冷靜不過的盡自己的責任,照顧好他的小姐,不讓她感冒時,伸出的手卻還是無法自抑的抖顫著。

  早在十五歲之後,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,他可以面對千軍萬馬,可以面對抵在頭上的槍,不讓自己挑動一根眉毛。

  但一遇上她,他的什麼自製、冷靜,就全部起不了效用。

  只是,這些洶湧澎湃的心情,在長久的訓練下,沒有讓他露出太慌亂的神情,他看似鎮定的伸出手,解開她的第一顆扣子。

  衣服已經濕透的她,遮不住一身的春光,凹凸有致的身材,已經讓他血液沸騰,更遑論是親手解開她的衣服。

  他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,不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足以教他噴火的敞開胸口裡,伸出另一隻手把水龍頭轉開,調好溫度、調整出水方向之後,要讓當頭淋下的溫熱的水,袪除她一身寒氣。

  原先,只是要轉移自己的目光,更是為了讓她感覺溫暖,但一回過眸,他卻後悔起這個決定。

  在水柱的淋浴之下,她的美麗更加令人屏息,溫熱的水順著她優美的曲線滑下,更加襯出她讓人心跳加快的渾圓……

  「該死!」他忍不住低咒幾聲。

  這件事愈早結束愈好!

  不過是脫下衣服罷了,沒有什麼難的。

  於是,他伸手移向第二顆鈕扣,在解開的時候,卻無法避免的碰觸上她的柔軟……

  該死、該死、該死!

  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手!

  卓靜珈的情緒也同樣緊張,於是胸口的起伏更加誘人,總是有意,也恍似無意的,讓他的手指碰上她胸前的肌膚。

  瞿至邦發現事情不能再繼續下去,她的美麗,是他無法抵擋的魅惑,足以讓他失去自制,忘記該有的原則與責任……

  「想放棄了?」卓靜珈彷彿能讀出他內心的獨自,冷冷的補上一句,「你不是總說,這段感情是我的一相情願,你對我沒有那種意思?」

  瞿至邦停下動作,收回他的手,令自己挺直腰桿,看著身高只及自己頸際的她,不讓自己的氣勢輸了她。

  「是的。」他開口,教自己再次表現出成熟自製的模樣,「我對你沒有那種感情,一切只是遵照老爺的意思,好好的把你保護著、照顧著罷了。」

  卓靜珈冷笑一聲,並沒有被他的話給欺騙。

  「既然如此,你就表現給我瞧瞧,看看你是否真的能那麼無動於衷,對我完全沒有綺想。」她索性下了挑戰書、激將法,就是不讓他把她一個人丟在浴室裡。

  她不相信他真的對她沒有一點點感情。

  她賭上她的所有自尊與矜持,要與他搏上一搏,看他是否奠的能不為她動情、動心、動欲?

  瞿至邦咬了咬牙,被她的話逼到沒有退路。

  要讓她死了心,就得讓自己冷靜,讓她知道,她對他沒有影響力。

  於是,他的手又回到她的鈕扣上,解開了第三顆,露出她粉色的內衣邊緣……

  他的心跳加快著。

  瞿至邦沒有讓自己有半分遲疑,大手往下,又解開第四顆鈕扣,卻無法自抑的發現自己的胯下,因她而起了反應。

  他的呼吸有些亂了緒,灼熱的氣息燒著他的口,也燒著他的手,更燒向她敞開的胸前雪白上。

  他不由得急了、亂了。

  再這麼下去,怎麼得了?

  顧不得幾秒鐘前,還告訴自己要冷靜,要表現出沉著的模樣,他索性一把撕開她的衣服,扯下最後一顆鈕扣,轉身就要逃開。

  他一輩子沒做過這麼丟臉的事,但是為了她,他做了第一次。

  只是,他才轉身,她的手卻已經拉住他的手腕,不讓他成功逃脫。

  沒想到就連她幾乎要衣衫不整的此時,他還能選擇離開。

  「為什麼就是不肯愛我?」她可憐兮兮的問著,原以為,她能留下他的。

  「這種事情沒有為什麼。」他冷冷的開口,感覺到扯住他的手還抖著,緊緊的束縛著他,不讓他離開。

  「可是我愛你。」卓靜珈堅持的相信著,天地可證。

  「你還是個孩子,懂得什麼叫愛?你該愛的是今晚空等的那個男人,你的未婚夫才是你該愛的人。」瞿至邦逼自己冷漠,掩飾著她那一句告白引來的震撼。

  他冷冷抽手,邁步離開。

  「你如果離開,別怪我再做蠢事。」卓靜珈威脅著。

  從小到大,每個人都順著她,就只有他瞿至邦,明著順她,但暗地裡總是管著她,限制著她,到如今,他甚至不要她……

  瞿至邦移動的腳步停了下來,知道自己不該再由著她勒索他的關心。

  「知道是蠢事,就別再做了。」他冷漠的丟下一句,毫不留戀的往外走去。

  只是,話說得利落無情,他的一雙腳卻無法讓自己走出她的安全範圍,他惱怒的在房裡來回走著。

  為什麼就是沒有辦法對她無動於衷?

  他需要冷靜!

  就在這時,他瞧見化妝台上那一瓶冰透的香檳酒液,想也不想的,他替自己倒了一杯,直直往口中傾倒而去。

  一杯不夠,他又替自己倒了一杯,仍是一口解決。

  縱使他也是一身濕,但胸口渴望的火在燒,他需要一些冰透的酒液讓自己降溫,冷靜下來。

  只是,愈是飲下冰涼的酒液,他卻愈覺得胸口的火愈燒愈狂,愈燒愈狂……

  此時,已經解下所有衣服的卓靜珈,僅圍著一條大毛巾,露出她的香肩,走出浴室,一步步的朝著他走來。

  瞿至邦發現自己閉住氣,心臟躁動的鼓動著,彷彿會在下一秒跳出他的胸口。

  天啊!她真是該死的美極了。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3 PM

第二章

  看著卓靜珈一步步走來,瞿至邦知道,就算再有自制力的男人,都該拔腿就跑。

  沒有人可以抵擋這樣的美麗,那令人屏息,令人心跳加速,無法自抑蠢動的情緒。

  糟糕的是,他發現自己沒有移動的打算。

  他背向化妝台,看著她濕著髮,裸著肩,像個維娜斯女神一般來到自己的面前。

  他的胸口隱隱傳來疼痛。

  一直到現在,他才發現自己始終屏息,壓抑不住的期待。

  溫熱的水想必替她暖了身子,因為他能清楚的瞧見她的裸肩上泛著紅粉,連原先慘白的小臉,也都添上一層紅暈。

  是因為體溫熱了?

  還是因為……心熱了?

  從眼尾餘光瞧見,那一瓶加了「特效藥」的酒液被飲去半瓶,卓靜珈偷偷鬆了口氣。

  喝了,表示她還有最後一搏的機會,就不相信這樣他還不上鉤。

  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她不曾做過,就是不曾主動求歡,主動獻身,而為了瞿至邦,她今天全做盡了。

  由他身後的鏡子,她能看見自己美麗的摸樣,也能看見瞿至邦眸中的暗火,正隱隱的燒著。

  不管是單純的為了她,還是因為那酒精裡的催情藥,他終究還是會為了她而有心情上的起伏吧?

  縱使有些不擇手段,但是為了愛,她豁出去了。

  她鼓起所有勇氣讓自己往前走,來到他的面前,難得因為他坐在椅子上,而能享有由上往下看著他的優勢。

  她緩緩伸手,撥開他前額的髮,滑過他的額,順著他的太陽穴,停在他好看的下顎上。

  如此讓她眷戀的一張臉,隨著相處的日子漸長,不停在她的心上加深刻劃的痕跡,就算閉上眼,這張臉還是如此清晰——

  刻在心裡,也刻在眼裡,更深深烙入骨骸中。

  他說,她不懂什麼叫愛,那麼她會讓他明白,她的愛有多麼深刻!

  纖指輕撫著他的唇,無情而淺愛的薄唇,總愛說些讓她傷心的話,縱使如此,她還是好想再嘗嘗那甜美的滋味。

  「別。」瞿至邦用著最後的理智,開口阻止她。

  他無法拒絕如此誘人而美麗的她,他甚至使不出力氣推開她,說出那個字,已經用盡他的所有力氣。

  卓靜珈淺淺一笑,收回她的手。

  瞿至邦看著她,微訝著她的聽話,黑眸裡閃過複雜的情緒,不知道是慶幸?還是有更濃的失望?

  她要放棄了嗎?

  並沒有。

  她只是伸手替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琥珀色酒液,希望酒裡的催情藥能給她更多的力量,去爭取她要的感情。

  仰頭一倒,她飲盡透亮的香檳,燒熱她的喉嚨,也燒熱她的心。

  催情藥在她的腹中翻滾,她能感覺到初發的情慾像是燎原的大火,由腹中燒向她的四肢,焚燒她的眼。

  相信他也是一樣的。

  這一次,她伸出雙手,捧住他有型的臉,傾身,小臉湊在他的面前,輕輕的送上一吻。

  從她的掌心裡,她能感覺到他微微一震,但他卻沒有退開,由著她將灼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,一雙黑眸好亮。

  她猜想,是催情藥軟化他的堅持,是她放肆的時候。

  於是,她又一次傾身,這一次,卻不再淺嘗即止,她緩緩的吮著他的唇,舌尖舔過他的唇瓣,挑逗著他的極限。

  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因為她的挑逗而急促,可是他仍是沒有太多回應,應該是藥劑還不夠強的緣故。

  她將纖指滑向他的後腦,更加認真的吻著他,甚至有意無意的,將圍著她完美身材的大毛巾抖落……

  身前的男人,倒抽了一口氣,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。

  他不是柳下惠,是個正常的男人,更是個視覺的動物,在她完美的身材毫無遮掩的出現在他的眼前時,他的身體有了最直接的反應。

  冷靜、自制,在這個時候全派不上用場,他的心臟狂跳,他的雙拳緊握,用盡所有的方氣,卻還是沒能讓自己推開她。

  她的吻很溫柔,完全沒有侵略性,卻像滴水穿石一般,要滴穿他的理智,灌入他的心。

  渾身氣血翻騰,無法抑止的熱潮,隨著她的吻,催化他的感官與渴望,汛速在已經堅硬的慾望處凝結,激化成明顯的飢渴。

  瞬間,他的雙眸一亮,明白她的詭計。

  「你下藥?」他輕推開她,問出口的嗓音異常沙啞,大掌握住她的手臂,像烙鐵一樣的溫度十分驚人。

  卓靜珈不否認,只能聳聳肩,甚至在看出他有退縮意圖時,牙根一咬,一個跨坐在他的身上,小手直接攀住他的頸項,收緊,送上她軟玉溫香的柔軟身軀,偎在他厚實的胸膛上。

  這樣的投懷送抱,一整個就是火上加油,他胯下的堅硬,隔著他的長褲,直接抵著她的花徑入口。

  好熱、好燙。

  那慾望頂上她的衝擊,頓時讓她羞紅滿臉,但現在不是喊停,也不是裝嬌羞的時候,她得打蛇隨棍上才行。

  於是,顧不得女性的矜持,她又再次吻上他,甚至挑開他的唇,舌尖探進他的口中,要撩撥他發狂。

  沒有男人能禁得住這樣的挑逗與折磨,慾望瞬間燒盡他的自制。

  這一次,她很快就達到目的,他的手收緊她的腰,大掌貼上她的裸背,將她抱得更緊。

  熱燙的薄唇反客為主的纏上她的舌尖,碾壓著她軟嫩的唇瓣,她整個人恍若瞬間被熱火吻上,全身都在燃燒。

  吻,很深。

  吻,很重。

  紅唇被封緘,他的吻來得激狂,像是被壓抑許久。

  她的雙頰嫣紅,她的身軀發燙……

  天!

  更燙了。

  胸前突然被罩上一隻厚實的熱掌,掬握住她柔軟的滑白,她不由自主的戰慄著。

  在飲下的催情藥劑作用之下,他的撫觸像是撫平了某種欲求,下一秒,卻又更像是撩起了潛藏的渴望。

  裸裎的她,在他的面前不著寸縷,唯一覆蓋在她身上的,是他寬厚的大掌。

  先是想像,她就幾乎全身戰慄,在他掌心裡的乳尖,不由自主的挺立了。

  她的敏感反應,讓瞿至邦的慾望更加張狂,雖然長褲仍穿在身上,卻已經狂妄的吶喊著要得到宣洩,他的喉間滾過一聲低啞的嘶吼。

  藥效在發作,不只在他的身上,也在她的身上。

  她丟棄矜持,伸手脫去他的衣服,只想更加的親近他,滿足心中那股說不出的渴望。

  解下他的衣服,她伸手撫觸他的頸項,喜歡他完全不同於自己肌膚的膚觸,貪戀著屬於他的氣息。

  她傾身,鼻尖抵著他的頸項吸聞著,也噴出灼熱的氣息誘惑著他,微微的磨蹭著他。

  瞿至邦的喉間滾動著壓抑的悶哼聲,所有的自製在她伸出粉舌,輕舔過他的大動脈時崩潰。

  他是如此的想要她,想得身體都痛了,連心都撕扯著。

  頸項的溫度在誘惑著他,掌心裡的柔嫩在誘惑著他,一切能讓男人瘋狂的誘惑,都在短短幾秒內在他的身上點燃。

  她的挑逗已經太過分了,讓他完全失控。

  他束握住她的腰,猛地站起身,旋了個方向,將她放在化妝台上。他根本無法思考,只是想瘋狂的佔有身前的女人——這個他幾乎已經渴望一輩子的女人。

  他捧住她的臉,終於吻上她的唇,將她整個人抵上冰涼的鏡面,聽見她倒抽一口氣。

  卓靜珈微瞠眸,看著他傾近,熱情的吻住她的唇,霸道的雙手捧握住她的頸項與後腦,吻得又急又狠。

  這一吻,讓所有理智失控,他急於探索她的美麗,與她最誘人的胴體相親。

  他的大掌恣意的享受著她胸前的美好與柔軟,輕輕揉捏著她早已挺立的紅色頂點,換來她幾聲輕吟。

  那等人品嚐的粉紅色澤,讓他忍不住誘惑,托起她的渾圓,低頭細細品嚐吸吮著。

  「啊!」紅唇得到自由,她的嬌吟聲再控制不住,那濕潤的熱度換來她激烈的喘息,原本輕放在他肩上的手,不由自主的伸進他的黑髮裡,揪握住他的髮根,像是要讓他更靠近。

  瞿至邦灼熱的眸看著眼前柔軟的白嫩,耳裡聽著她嬌細的柔吟,胯下的煞望堅硬得近乎疼痛。

  他的手揉捏著,他的唇品嚐著,而他的身軀擠進她的雙腿間,讓坐在化妝台上的她,對著他完全敞開她最私密的部分。

  「至邦……」雖然現在完全照著她的劇本走,但天生的女性本能,還是讓她不由得有些退縮,想合併起她的雙腿,小手試圖推開他。

  但他不再由著她。

  他已經被撩撥的慾火正在燃燒,渴望著要佔有如魔鬼般誘惑著他的純潔天使。

  他沒有說話反駁,只是拉住她的手往頭上一壓,薄唇回到她的唇邊,低頭封緘住她的拒絕。

  她潔白的身軀因為這個姿勢而拱起她的渾圓,想要收攏的雙腿,只是將他環得更近,私密處已湧出動情的香氣。

  瞿至邦的另一隻手沒有閒著,直接往下移至她試圖隱藏的美麗花核處,猛地揉捏。

  「嗯……」劇烈的快感竄過,她忍不住悶哼一聲,小手想阻止,卻被壓得更緊。

  他緩緩的揉捏著,有耐心的挑逗著她,感覺到她的花徑不停溢出花蜜。

  體內有著催情藥在燃燒,無窮的渴望在折磨著他,他愈來愈無法控制自己,額上滴下一滴又一滴的汗。

  只是,在這樣的情形下,他還是不願意傷害了她,除非是確定她已經完全做好準備。

  中指緩緩采入她的花徑裡,那徹底的濕潤,讓他的中指毫無阻礙的探進,彷彿預告著他會享受到的熱情招待。

  雖然羞赧的情緒還在,但花徑裡有了陌生的訪客,她並不覺得突兀,藥物與情緒的波動,早讓她期待著他的到來。

  他緩緩的抽動著長指,讓她做好更充分的準備,拇指則輕按著她的花核,讓她的嬌吟聲更加無法掩飾。

  激狂的銷魂在體內流竄,她說不出那種被挑起,卻又燒得更旺的情緒是什麼,只是不由自主拱起她的身軀,渴望他進入得更深一些。

  她熱情的反應,焚燒著他的理智,他一隻手箝制著她的手腕,一隻手在她的花徑進出著,薄唇則無法停止的深吻著她,渴望嘗盡她口中的甜蜜,直到她急促的喘息,似乎再也無法等待。

  早已乘機解下剩餘衣物的他,將長指拔出,他的慾望在花徑前等待著。

  昂揚的慾望沾滿花液,確定她做好準備,他鬆開制住她的手,大掌托住她的臀,蓄勢待發。

  他的黑眸像是點了火,濃烈、熱燙得幾乎要將她灼傷,與她羞赧的澄眸交纏著視線時,她知道時機已經到了。

  她微咬紅唇,不讓自己失控的喊出聲,閉上雙眼,微仰起頭,一副全心全意要貢獻自己的模樣。

  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這樣的美麗,尤其是這般勾魂的樣子……

  於是,他將堅硬的慾望往前一頂,緩緩壓進她緊窒的柔嫩裡。

  「呃……」她微皺眉,在他熱切的注視裡顫抖,感覺到他一寸寸進入她的體內,貫穿她的花徑。

  在催情藥的效用下,讓初經人事的疼痛一閃而逝,渴望的花徑緊窒的包裹著他,完全包容他的所有,指尖陷入他的肩膀,她輕吟出聲。

  「疼嗎?」他停下深入的動作,縱使知道那是必經的疼痛,他還是不願傷著她。

  卓靜珈只是搖頭,對他扯出一抹如花般的笑容,甚至將雙腿環住他的腰,讓他的慾望能更加的深入她。

  銷魂的束縛,緊縮著他的慾望,她主動挺起纖細的腰,希望能與他共赴雲雨。

  那樣的眼神讓他失控,難以控制的移動著慾望,緩慢的在她的體內進出。

  火熱而巨大的堅硬,將她撐到極限,她張口喘息著,感覺到那種微帶著疼,卻又隱隱帶著另一種情緒的愉快。

  當她逐漸適應他的存在時,他握住她的纖腰,灼熱的烙鐵猛地更加刺入她的柔嫩,讓她的嬌喘一次比一次急。

  那時緩時快的衝刺,每每帶來不同的愉悅,源源不絕的送入她的體內。

  他低頭啃吻著她的唇,嘗盡她的甜美,狂亂的在她的柔嫩處衝刺著,每一下都像是要嵌入她的體內般。

  「至邦、至邦……」她在喘息問喚著他的名字,黑髮散在兩人之間,被汗沾濕,看來卻更加誘人。

  他擺動著他的腰,擺弄著她的人,反覆佔領她的花徑,帶來極致的狂烈快感,她只能全身顫抖的承受,呻吟聲吟哦不止。

  瞿至邦欣賞著她的美麗,因為她的反應滿足不已,衝刺的速度不慢反急,戳刺進她體內的動作,一次比一次用力,恣意的需索著她的嬌嫩,要她感受他真摯的付出。

  感官風暴席捲而來,卓靜珈在迷亂中,只能緊盯著他專注而火熱的眸,看著他一次又一次與她結合,她挺腰迎接他的每個衝刺,纖腰隨著他擺動,享受著這場無與倫比的饗宴。

  隨著他衝刺力量的加強,她體內彷彿有個氣球正迅速脹大,滿足了她最深切的渴望,歡愉也不停累積著。

  她無法自制的閉上眼,仰頭讓後腦抵住鏡子,像是要抒發體內將被充滿的那些說不出的什麼。

  「至邦,拜託你……我、我不行……我不行……」她破碎的低語,因為無法分辨那是什麼情緒,只能希望他幫幫她。

  瞿至邦知道她已經到了歡愉的臨界點,衝刺的動作不停加快,讓她不斷的嬌喘著。

  柔軟的低吟,搭著他低沉的嘶吼,配合得再完美不過。

  終於,激烈的衝刺帶來的歡愉已讓兩人爆發,就在她神智迷濛的咬上他的肩膀時,他最後用力一頂,將兩人送上巔峰……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4 PM

第三章

  激情過後。

  卓靜珈虛軟的被瞿至邦抱至浴室沖完熱水,再被抱到床上休息片刻之後,她終於恢復元氣。

  她看著始終坐在床邊,偶爾伸手整好她一頭亂髮的瞿至邦,很欣喜的發現他的眸中有著眷戀。

  「這下,你得娶我了!」卓靜珈用被子遮住她美好的身形,嬌羞的臉上多了一些笑意與篤定。

  生米都煮成熟飯,他總得認帳了吧!

  只不過,相較於她的愉快,瞿至邦臉上沒有笑容,卻只是沉重。

  對於昨夜的那一場溫存,他是真的衝動了。

  說後悔,他其實沒有,但他卻知道自己做錯一件大事——卓靜珈怎麼樣都不是他能動的女人。

  不只是對老爺無法交代,連對她,他也無法說得出一個合理的理由。

  他是什麼身份?

  如何能給她一個舒適的生活?

  她一心想嫁他,他還沒有自信敢娶。

  更何況,老爺不會同意這樁婚事,更不可能因為「生米煮成熟飯」就允諾婚事,老爺最有可能的作法是……

  瞿至邦長長的歎了一口氣,想到兩人可能會有的結局。

  「你為什麼不說話?」卓靜珈見他沉默,臉上的笑容轉為怒氣。

  事到如今,難道他還不肯娶她嗎?

  瞿至邦看著她瞋怒的臉,黑眸中雖滿是眷戀,卻已經隱藏得很好。

  這個女人,是他的至愛啊!

  只可惜,他們走不到白頭……

  「難不成你想要這麼蒙騙過我爸嗎?你以為我不會去告狀嗎?你以為我會讓一切就這樣船過水無痕嗎?」卓靜珈激動的拍打著床沿,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如此不負責任的男人。

  瞿至邦搖搖頭,淺淺的勾起一笑。

  「我不會試圖蒙騙老爺,至於『說明實情』這件事,我相信你也一定會做到。」他走到她的身邊,伸手將她因為激動而凌亂的髮絲勾到耳後,動作極為溫柔,像是極為珍視著她。

  說明一切,不叫告狀,那是她應該要素取的公道。

  錯的人,是他。

  他不會讓她承受將事情往肚裡吞下的委屈。

  卓靜珈的淚都要流出來了一-

  為什麼?

  她不懂這個時候為何他還這麼溫柔。

  不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?

  事情發展至此,他仍舊沒有娶她的意願,又何必要這般溫柔呢?

  難不成只是想換得她的心軟,讓她不去跟老爸說明整件事嗎?

  「你別以為這樣,我就不會跟我爸說。」不!她不會讓他如願。

  她賭氣的撥開他的手,不讓他碰她,一下子怒極攻心,氣話就說出口。

  「這一次,無論如何,我都一定會跟我爸說個明白,就算一開始的催情藥是我故意放進酒裡的,我也要你負責!」

  「用不著你跟老爺報告,我待會就會去。」瞿至邦臉上仍是溫和的笑,看著她的眸光又愛又憐。

  「真的嗎?」卓靜珈喜出望外,小臉上綻放出光彩。

  「當然。」瞿至邦點點頭。

  這可愛又天真的小丫頭,是他想愛卻不能愛的小女人。

  「太好了,我還以為你存著什麼壞主意,原來你……」卓靜珈笑盈盈,很高興他改變想法。

  瞿至邦沒有點破她的愉悅,只是凝視著她,想要記住她美麗可愛的笑臉。

  不應該。

  昨夜的一切,真是不應該。

  完全歸咎於藥的效力,是不負責任的說法。

  他該承認的是,他對她早有了不該有的想望,才會在藥效的催化下,縱容自己佔有了她。

  他真是太過分了!就這樣佔有了她的清白。

  經過一夜,他不能說沒有後悔,但後悔的是讓她的人生多了像他這樣的一個污點,而不是因為佔有她,可能他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

  如果就這樣沒了生命,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,畢竟對老爺來說,靜珈就像是老爺的命一樣。

  為此付出代價,他絕無怨言,昨夜的那一場纏綿,足以讓他無憾的離開人世。

  輕捧起她的臉,瞿至邦忍不住傾身,又覆上一個溫柔的吻。

  卓靜珈閉上眼,享受著他的溫柔,卻也有些不解。

  為何他的吻,溫柔得讓人心碎,帶著留戀,帶著繾綣,帶著……訣別?

  在他不捨的結束這個吻時,卓靜珈望著他,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
  「怎麼了嗎?」她輕聲問,看著他的眸裡有著疑惑。

  「沒事。」瞿至邦只是搖頭,托著她的下顎,又印下迅速的親吻之後,直接起身準備離開,不打算全盤托出。

  「你有事瞞我嗎?」卓靜珈仍是覺得事有蹊蹺。

  「怎麼會。」瞿至邦腳步未停的往門外走去,回過頭看她最後一眼,隨即帶上門離開。

  應該要高興的,但是卓靜珈卻開心不起來,因為瞿至邦的反應太過詭異。

  他拒絕她那麼久,沒理由會爽快的應了她的「逼婚」。

  更何況,她心知肚明,爸爸決定的事,不會輕易更改,更不會在她讓他在眾人面前臉面丟盡的情形下,又輕易允諾將她嫁給瞿至邦。

  突地,一個可怕的念頭,從卓靜珈的腦海中閃過,她倒抽一口氣,摀住自己剛被吻過的唇。

  「天啊!」卓靜珈匆然明白瞿至邦詭異的態度所為何來,她衝著門大吼,小拳頭憤怒的捶打著床面,「你這個可惡的瞿至邦!」

  原來他不是回去懇求她的父親商量迎娶她的事,他根本就是回去送死的!

  用最快的速度,她跳下兩人溫存過的床,衝進浴室,將散落一地,仍是濕透的衣物穿上,回去救人了。

  卓靜珈十萬火急、一身狼狽的衝進大宅。

  「爸,你在哪裡?」還沒進大宅,卓靜珈的聲音就已經傳進屋內,「快點出來!」

  正坐在客廳裡的卓道聞聲,下顎微微一抽。

  這小丫頭還有膽叫他爸?還這麼囂張恣意的在他面前撒潑?!

  他臉色鐵青的坐在客廳裡,旁邊還有個等著瘺風點火的女人,她的身上仍穿著昂貴的禮服,臉上露出準備看戲的表情。

  砰的一聲,大門幾乎是被「撞」開的。

  卓靜珈急匆匆的奔進客廳,看著早已等在眼前的陣仗,也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。

  不過,在逃婚之前,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,這不會是簡單的一仗,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。

  「爸……」

  卓靜珈才開了口,什麼話都還沒來得及解釋,卓道劈頭就是一陣轟雷般的大吼。

  「跪下!」卓道隱忍了一個晚上的怒火,在見到她的時候完全燃燒。

  卓靜珈縮了縮頸子,雖然還想替自己辯駁什麼,卻還是乖乖的跪下。

  「你知道昨晚有多少賓客在嗎?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,去準備昨天的訂婚宴嗎?你知道……」卓道破口大罵,被氣到腦壓上升,一張老臉通紅。

  「爸,對不起啦!」卓靜珈趕緊先道歉,眼看老爸怒火中燒,她想先滅滅火,「我知道是我太任性……」

  「還敢說?」卓道重重往桌上一拍,「知道任性,你會把一屋子賓客都丟給我?知道任性,你會轉身就走,什麼話都不說?」

  「爸……」卓靜珈一臉委屈,「我說了,你不聽的!」

  她早就表達過她不想嫁人的意願跟想法,誰知道父親仍執意宣佈婚期。

  「你跟陳家那小子不是去吃過幾次飯?我以為你改變主意了。」卓道不接受女兒的拒絕。

  「就是因為吃過飯,所以我才跟你說,我不能和他結婚。」卓靜珈只是想先順著父親的意思配合相親,誰知道反倒成為他逼她結婚的理由。

  「你……」卓道氣到說不出話,一想到這唯一的女兒,還老跟他唱反調,他心臟病就氣得要發作。

  「別氣別氣。」一旁的女人嬌柔的出聲,輕拍著卓道的後背,雖然安撫著他,但一張抹得紅監的唇,卻不忘挑撥,「沒辦法,靜珈她心裡有人,自然其他男人都看不上眼,逃婚也不意外。」

  卓靜珈覦了她一眼。

  這女人唯恐天下不亂,連她都不放過。

  「什麼叫不意外?她以為什麼事都能照著她的意思去做嗎?」卓道破口大罵,額上青筋直冒。

  「爸……」卓靜珈吶吶的喊了聲,「你別生氣,我知道……」

  「你什麼都不知道!」卓道怒聲暍斥著,一把老骨子氣得從沙發上站起來,來來回回的走著。

  這丫頭真是把他逼到懸崖上了!如果他不往下跳,也要找個替死鬼往下推,這場混亂,一定要找個人出來負責。

  而偏偏這個不得不替他往下跳的人,是他身邊最好的左右手,是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。

  「爸,你別生氣了,我跟至邦……」卓靜珈硬著頭皮主動提起瞿至邦,知道瞿至邦說到做到,一定早把事情說分明。

  「你還敢跟我提至邦?」卓道指著心肝寶貝的鼻尖,臉色鐵青。

  一想到一個保護她的跟班,竟然登堂入室,成為寶貝女兒的入幕之賓……他愈想愈是一肚子火。

  「你是什麼身份,至邦是什麼身份?他是長了幾個腦袋,有那個膽子動你?」

  聽到關鍵字,卓靜珈的呼吸有幾分鐘的停頓。

  「他說了什麼?」她戰戰兢兢的看著父親。

  「該說的,他什麼都說了。」卓道擺擺手,一臉的不耐煩,一想到要處置最鍾愛的手下,他就滿心煩躁,「我不能饒過他。」

  「爸!」沒想到父親的反應真的跟自己猜測的一樣,卓靜珈嚇得臉色全白,「你不可以……」

  「我有什麼不可以?」卓道用力往椅背上一拍,雖然沙發皮質拍來不痛,卻發出紮實的聲音,震撼力十足,足以讓所有人嚇去三魂七魄。

  但為了保護最愛的男人,卓靜珈仍是逼自己開口,「爸,你冷靜一點。」

  她知道在父親暴怒的情形下,她不該惹怒父親,否則只會讓情況更糟。

  「我沒有辦法冷靜!」卓道瞪著女兒,老眸迸出怒火,「我要他生,他就能多喘幾口氣;我要他死,他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」

  卓靜珈臉色蒼白,全身都涼透了。

  雖然父親自小就不讓她接觸太多公司黑暗面的事,但從旁人的談論中知道,在該快刀斬亂麻時,父親從來不手軟。

  她一驚,心頭一麻。

  「爸,你別這樣,你不能動他……他、他……他如果死了,我也不想活了。」她慌亂的腦子裡,只能擠出這句話,用自己的生命,去護衛最愛的人。

  像是早知道她會這麼說,卓道從鼻尖冷哼一聲,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。

  「爸,我是說真的,你如果對至邦下手,我會跟他一起死,我會讓你後繼無人,我會讓你沒有人替你送終。」卓靜珈心急如焚,什麼話都說了。

  「你!你這丫頭,為了個外人,你什麼話說不出口?」卓道惡瞪著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女兒,是又氣又無能為力。

  「爸,我從小就喜歡至邦,你不是不知道,我……」卓靜珈還想為自己的未來努力。

  「那是你年紀還小,接觸的人都不成材,才會以為一個瞿至邦就是英雄,要是你見多識廣之後,你不會看得上這個男人。」在卓道的眼裡,擁有千萬豪宅,能揮灑億萬財富的人,才是能匹配他女兒的人。

  「你說過至邦是你最得力的助手……」卓靜珈忍不住為瞿至邦說話。

  「沒錯,你聽得很清楚,我說的就是『助手』!」卓道來到女兒的面前,語氣仍強且堅定,「我不可能把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,讓她去嫁給一個下人。」

  「爸!」卓靜珈沒想到在父親的眼裡,瞿至邦只是這樣的身份,「你聽我說……」

  「你什麼都不用說。」卓道擺擺手,「這一次鬧出這麼大的風波,我一定得給陳家一個交代,如果至邦的一條命能解決,已經是將傷害減到最低。」

  「爸……」卓靜珈小臉乍白,心頭猛地一抽。

  她這下終於知道父親不是開玩笑,他是鐵了心要至邦的命。

  這也難怪至邦離開時,會給她那個近乎訣別的吻,他早就知道回來要面對的是什麼。

  「都怪我,爸,都是我的錯,一切都是我主導,你不能算在至邦的頭上。」卓靜珈眼淚直流,在成年之後,首次主動拉住父親的手,像個受傷的孩子,急於要得到父親的安慰。

  卓道看著女兒難得的示弱,為的卻是另一個男人,他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。

  「我死了,都還不知道會不會見到你哭得這麼慘。」畢竟是唯一的女兒,卓道一見她掉淚,心也軟了。

  「爸,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主意,至邦他什麼都不知道,他只是……」卓靜珈一心只想改變父親的決定。

  「我知道一切都是你的任性。」自己的女兒,他怎麼會不瞭解,「但是我就是要給你一個教訓,讓你知道,很多事情不是你說了就算,會有人要付出代價的。」

  卓靜珈聞言一陣暈眩。

  原來,父親就是要殺雞儆猴,就是要讓她知道,父親雖然不會傷害她,但是父親卻要傷害她最愛的人……

  她的任性,是父親從小縱容來的。

  而現在,他要用最有效的方式,讓她一次就記得任性會造成的可怕後果。

  卓道從女兒的沉默裡知道,聰明的她已經知道他的打算,雖然眼下她會記恨他,但是為了她好,他得讓她學著長大,畢竟他這把老骨頭已經護不了她太久。

  「所以,至邦非死不可,除非……」卓道埋下伏筆。

  「除非什麼?」卓靜珈急切的追問,只要還有一絲希望,她絕對不會放棄。

  卓道看著自己的女兒,老掌撫著那張曾經細心呵護的小臉,老眸看著她清亮的眼,回憶起在多年前,她還偎在自己身前撒嬌,喊爸比的樣子……

  「爸,你快說。」沒有察覺父親眼中的情緒,她只想著要盡快知道答案。

  卓道點頭,收回他的手,恢復原有的沉著表情。

  「你大學就讀企管,卻從來不接觸公司的事務,我讓你學的東西,你一樣也不碰,你是打算讓我百年之後,公司要捐給慈善機構嗎?」他環住手臂,緩緩說出他的目的。

  卓靜珈看著父親,眸中有著疑惑,還沒問出口,父親又接著說——

  「再說,你這次逃婚,讓陳家丟盡面子,我也沒辦法交代,如果你留在台灣,想必這件事情會更複雜,最好的方武,是你離開台灣這個是非之地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卓靜珈黛眉蹙緊,但隨即聯想到父親在加拿大新設的公司,正需要一個人去打理,「你打算要我到加拿大去?」

  「我會讓業務經理過去,但我希望你能跟在他身邊好好學習,畢竟——」卓道正要講一番大道理時,卓靜珈打斷他的話。

  「你最終的目的,只是要把我跟至邦分開,對不對?」卓靜珈一針見血的說出父親內心的打算。

  被識破詭計,卓道不怒反笑。他的確有個聰明的女兒。

  「至邦做了這件不可原諒的事,我本該馬上處理,但是看在他一向忠心的份上,再加上你為他求情,我可以網開一面,不過,你一定得離開台灣,去外頭見見世面,看看什麼才是適合你的男人。」再怎麼說,他要考慮的都是女兒的未來。

  靜珈的脾氣有多執拗,他不是不知道,所以如果她執意要留在台灣,她勢必無法忘懷瞿至邦。

  如果能藉著這個機會,讓她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離開,想必就能解決眼前棘手的問題,而他也有台階下,不用真的毀了跟在身邊這麼多年的瞿至邦。

  卓靜珈此時才知道,她真的是害慘了瞿至邦。

  這是父親經過沙盤推演之後的結果,他早知道她不會任由至邦出事,她一定會答應他的要求。

  「你讓我別無選擇。」卓靜珈無奈的笑了笑,看著父親的眼裡有著明顯的怒氣,卻又無能為力。

  姜果然是老的辣,她終究是鬥不過見多識廣的父親……

  罷了,她認輸了。

  「好,我走。」她淡淡開口,「什麼時候?」

  「三天後。」如此算計自己的女兒,卓道沒有一絲愧疚,他問心無愧,他只是為了她好。

  「好。」卓靜珈沒有繼續爭取留下來的時間,她要的是另一個寬容,「我要再見他一面。」

  卓道臉色一沉。

  「到現在你還想著要見他?」這個聰明的女兒,怎麼一見到瞿至邦就失了魂。

  「事情要有個結束。」她不能這樣離開,至少要說個再見,要說聲……抱歉。

  見她不達目的絕不中止的決必眼神,卓道知道阻止不了她。

  與其在她離開之前又鬧一次革命,索性就施予她最後的恩惠。

  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
  卓靜珈面露喜色,在最快的時間內奔出大宅,往心上人的屋裡跑去。

  急切的敲門聲在門口響起,瞿至邦才拉開大門,卓靜珈就奔進他的懷中,讓毫無準備的他,因為這突來的衝力,往後踉蹌了一步。

  入鼻的清香讓他認出來人的身份,緊抿的薄唇微微勾起淺淺的笑痕。

  張開的雙手在空中愣了幾秒鐘,隨即抵不過對摯愛的渴望,還是放肆的攬住她的腰,鼻尖埋進她的肩頸,盡情的聞著她的髮香。

  「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」卓靜珈一開口,就是連聲的道歉,「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,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」

  不用抬頭看她的表情,光是聽到她滿是鼻音,甚至還夾帶著抽搐的肩,他就知道她哭慘了。

  「沒關係、沒關係……」他安撫的拍著她的背,「不是你的錯,也不關你的事。」

  「就是關我的事,都是我的任性,都是我不好,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……」她哭得像個孩子般無助,一雙清亮的眼哭成淚眸,滿滿都是自責。

  瞿至邦只是不停的拍著她的背,帶上門,用這個奇怪的姿勢將她抱進屋裡。

  敢這麼做,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,再加上她的出現,表示一定見過老爺……種種跡象顯示,她一定是知道了老爺對他的處置……

  那他就好好珍惜這最後的時光吧!

  「沒關係,我早就有心理準備,你不用擔心,也不要再哭了。」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,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,也是十分不捨。

  一直以來,她都是個被寵壞的小姐,雖然對他有幾分錯愛,但是對待他,她總是頤指氣使,顯少有什麼溫柔的模樣。

  這倒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,哭得淅瀝嘩啦,像個小孩一樣,卻加倍讓人覺得憐愛。

  「沒關係,沒事的。」瞿至邦又抽了幾張面紙,拭去她臉上的淚痕。這丫頭是不哭則已,一哭起來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。

  「怎麼會沒事?我再也看不到你了……」卓靜珈又一次伸手抱住他的頸項,哭得更慘了。

  瞿至邦歎了一口氣。

  「不過就是一條命,我早就豁出去了,不打緊,不是為了老爺死,為了你……」他點點頭,內斂的他沒把一句完整的愛語說完,但是黑眸已展露一切。

  「不,我不會讓你死。」卓靜珈很用力的搖頭。

  「傻靜珈……」瞿至邦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裡,以為她只是在說氣話。

  「我說真的。」她又一次強調,「我已經答應父親,暫時離開台灣,你就不會有生命危險。」

  瞿至邦微怔。

  原來,這是老爺打的主意,讓她離開台灣這個是非之地,也自然而然的分開他們,讓她這個死心眼能懂得遺忘。

  「這下你相信了吧?我不會讓你有事的,我不會。」卓靜珈對他展開她的羽翼,希望能彌補她犯下的錯誤。

  看著她臉上驕傲的表情,瞿至邦是感動的。

  也許,在她離開台灣之後,會遇上更好的男人,或許就會忘記他,不過在這一刻,他相信她是真的愛他。

  她用她的妥協,來換得他的命。

  「你要等我。」卓靜珈撫著他的臉,慎而重之的強調,「你一定要等我回來。」

  瞿至邦只是無奈的笑。

  這一走,他們大概再也見不到面,也只有她還能這麼樂觀。

  「好。」他微微的點頭,不願在這個時候讓她失望。

  得到他的首肯,卓靜珈像是鬆了一口氣,主動送上她的紅唇。

  這一次,瞿至邦沒有拒絕她。

  兩人的吻裡,充滿了無言的情意,有著沒有說出口的歎息。

  「我會很快回來。」像是個要遠征的戰士,卓靜珈對著他承諾。

  瞿至邦只是捧住她的臉,吻得更深,知道這個承諾的背後,雖然有她的努力,卻有更多的阻力。

  這是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等候與承諾,他在心裡跟她道別。

  而這一分別,就是八年……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5 PM

第四章

  天氣陰沉沉的,像是罩了一層灰蒙的霧,讓人喘不過氣。

  十一月的北台灣,仍是陰雨綿綿,雖然雨勢稍緩,但仍是揮不去的沉重。

  踏出出境大門,卓靜珈腳步未停的往出口走去,簡單的行李提在手中,一身簡便的穿著,長髮束在腦後,露出她脂粉未施的小臉,可見行程匆促。

  到了候車處,她忍不住停住,仰頭看著久違的台灣天空,想起這些年獨自在外的日子……

  「小姐,該走了,老爺還在醫院等你。」一個西裝打扮的男人,打開後車門請她入座。

  卓靜珈微點頭,很快的坐了進去,車子快速往前行駛。

  她回來了。

  在八年之後,她終於回來了。

  當初離開台灣,她從來沒想到,這樣一別就是八年。

  父親果然老謀深算,沒讓她有再回到台灣的機會,安排不少眼線在她的身邊,只要她一離開加拿大,飛機還沒到台灣,至邦就被派往其他分公司,她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。

  就連過年過節,也都是父親飛到國外與她共度,擺明不讓她還有再續前緣的機會。

  慢慢的,她終於明白,如果她的心在至邦的身上一天,她就別想再見到他。

  於是,她讓自己密集約會,與不同男子外出,她知道有不少眼線會將她的近況告訴父親。

  她以為,她的計謀成功了,因為她接到父親的電話,請她盡快趕回台灣。

  原以為,是父親放下戒心,卻沒預料到一切的改變,是因為父親的身體出了狀況。

  這讓終於能回到台灣的她,一則以喜,一則以憂,心情複雜的說不出話來。

  不知道久違的他,是否還好嗎?

  剛做完放射性治療的卓道,虛弱的躺臥在床上,下意識的看了時間,然後朝身邊的女人開口——

  「珈珈還沒到嗎?」他全身發冷,一旁的蓮姨趕忙替他把厚被蓋上。

  蓮姨還沒來得及回答,瞿至邦正巧推開房門走了進來,帶來他想要的答案。

  「已經上車,正在路上,大概再半個小時就到。」瞿至邦公式化的回答,像是談論著天氣一般,沒有任何情緒起伏。

  她回來了!

  她回來了!

  她終於回來了!

  心裡某種期待的狂喜情緒在蠢動,但是被內斂的他隱藏得很好。

  卓道看了瞿至邦一眼,仍是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。

  這些年過去,卓道對瞿至邦有著極為複雜的心情。

  公事上,他可以全然的相信瞿至邦,將自己的命交到瞿至邦的手上,但是私事上,他卻又私心的認為,他的寶貝女兒值得更好的男人。

  於是,縱使隱隱的能感覺到瞿至邦與靜珈的曖昧與牽扯,他卻使盡全力阻擋,不讓其自然發展。

  一直到今年,眼線傳來的消息,是靜珈不敵死心追求,開始允諾約會,他終於放下一顆心,認為她終於淡忘那一段不成熟的感情。

  只是……他仍然不放心的是瞿至邦。

  這麼多年過去,瞿至邦早已過了衝動的年紀,三十好幾的他卻始終不曾有過異性知己,更別說有什麼組織家庭的打算。

  是否仍舊未忘情於靜珈,他不得而知,但替瞿至邦介紹過不少年輕辣妹,瞿至邦卻始終不為所動,不曾傳出任何的戀情,甚至是一夜情。

  同為男人,他知道男人的需要,但是瞿至邦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,令他只能放棄。

  而眼下,靜珈就要回來,雖然說她心已不在此,但會不會一見面又舊情復燃,是他得加倍注意的事。

  「至邦……」卓道才開口一喚,瞿至邦就來到床邊,保持一貫的沉默,等待著他開口。

  「靜珈回來了,你高興嗎?」卓道主動開口詢問,就連蓮姨都關心的回過頭看著他。

  「小姐回來,當然高興。」瞿至邦制式的回答,但臉上沒有太多表情。

  「你對她……」卓道單刀直入,現在的他,最缺乏的就是時間,沒有太多拐彎抹角的機會。

  「小姐就是小姐,我知道老爺的意思,至邦會有分寸。」瞿至邦不是傻瓜,他知道什麼該做,什麼不該做。

  卓道看著這個自己信任十幾年的年輕人,心中真是五味雜陳。

  「至邦,你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。」卓道一句話,隱含著很多沒說出口的話。

  「我會照顧好小姐,保護她的安全,僅此而已。」瞿至邦一句話涵蓋全部。

  卓道露出安慰的微笑,一切盡在不言中,那是他們主僕多年來的默契。

  「你還是先休息會,瞇一下,等一下靜珈回來,你才不會沒有精神。」服侍他幾年的蓮姨催了催,也示意瞿至邦退下。

  他點點頭,退出病房,在關上門之後,臉上的表情才稍稍放鬆。他走了幾步,來到落地窗前,望著灰濛濛的遠方。

  天很沉,但是他的心卻充滿愉快。

 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,卓靜珈才開車門,下車關上門,就看到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大門之後,朝著她沉穩的走來。

  心跳,好狂。

  她立在原地,一動也不動,只怕一移動腳步,就要因為虛軟的膝蓋而軟掉。

  她渴望的男人啊……

  她多希望能奔到他的懷裡,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,讓他知道她內心裡最深切的渴望。

  但是她不行。

  她只能用盡所有的力量,在原地站得直挺挺,用一雙眼吞噬著他好看的身影。

  像是過了一輩子,瞿至邦終於在她的面前站定,淺淺的,微乎其微的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。

  「好久不見。」簡單的四個字,已經代表所有未能說出口的相思,瞿至邦看著她,黑眸裡同樣滿是激動。

  「好久不見。」卓靜珈勾起的唇,笑得十分美麗,白皙的小臉上仍無法自抑的浮起害羞的紅暈。

  那一眼,交錯的情緒複雜,時間彷彿停止在目光交纏的那一刻,彼此的心都被想念漲得很滿。

  「小姐?」已經將車子停好的司機,疑惑的看著兩人有如雕像般的佇立著。

  「老爺應該已經醒了,正等著你。」瞿至邦率先回神,右手一伸,指引著方向。

  「好。」卓靜珈狀似鎮定的往裡面走,與他並肩而行。

  「你先在這裡等著,等會蓮姨應該會先離開。」瞿至邦吩咐著。

  司機點頭表示明瞭。

  兩人一路保持沉默,直到進了電梯,卓靜珈才開口,但表情與動作仍舊不變——

  「一切都還好嗎?」她像是自言自語,連頭都沒有轉向,只因為她知道父親安排太多眼線在身邊,就連電梯裡都不能放鬆。

  「很好。」瞿至邦側看她一眼,薄唇仍有著微微的上揚,「你呢?」

  「很好。」仍是同樣簡單的幾個字,但彼此的嘴角都有明顯的愉快,「只是一直沒見到想見的人,有點失望。」

  聽到她的話中有話,瞿至邦的心微微一顫。

  那麼多年過去,她還惦記著他嗎?

  心裡還有著他嗎?

  一直到現在,他才肯對自己承認,原來,他那麼渴望聽見她的想念。

  原來,他真的希望她也有與自己相同的想念,那一夜,不只是一夜,代表的是更多更深層的情緒。

  電梯很快到達樓層,他很體貼的按住電梯門,讓她先行走出,原本的喜悅在走在廊間時迅速收拾起,因為兩人都想到了卓道。

  「我爸他……」卓靜珈欲言又止,在病房門前停下來,小臉上有著擔憂。

  「大腸癌轉移到肝癌,情況不好。」瞿至邦忠實的轉述病情,要她珍惜最後相處的時間。

  卓靜珈閉上眼,微咬紅唇,強忍心中閃過的那抹痛。

  果然這麼嚴重。

  「堅強點,老爺想看到的是快快樂樂的卓靜珈,他最有活力的女兒。」瞿至邦提醒她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卓靜珈用力的點頭,知道自己該怎麼做。

  她輕拍著自己的面頰,一方面為了提神,一方面也是讓臉色看來紅潤,不讓父親擔心。

  待心裡做好完全準備之後,她輕輕推開門,掛上她最燦爛的笑容,對著卓道喊出久違的稱謂。

  「爸……我回來了。」卓靜珈一喊出口,驚訝的發現自己竟激動得熱淚滿盈,原先在外頭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,卻在喊出這個稱謂時,一秒鐘崩潰。

  她腳步急促的來到床前,趕忙握住父親的大掌,熱淚落得太急,讓她來不及拭去,直接落在卓道的手背上。

  卓道沒想到一向執拗的卓靜珈會表現得如此激動,不但沒有一貫跟自己唱反調的模樣,反倒還為自己落淚了。

  「傻……傻女兒……」這樣的情緒很快的感染了卓道,連一向自訝是個硬漢的他,也忍不住一陣鼻酸。

  或許是知道父親的來日無多,卓靜珈的心也跟著柔軟,澄眸看著父親。

  沒想到今年農曆年才到加拿大看過她的父親,會一下子老了這麼多。

  「不過才幾個月,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。」卓靜珈不會講什麼甜言蜜語,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,只是最直接的表達她的想法。

  卓道只是苦笑,大掌撫著她的臉,忍不住搖頭。

  「看到你這樣,我都想說我這病痛來得真好……」打從她懂事之後,就不曾見過她這麼溫柔的對自己說話了。

  「亂說什麼。」卓靜珈瞪了父親一眼,小手忍不住替父親將額上的亂髮理好,難得的露出溫柔的摸樣。

  父親瘦了。

  應該是化療的緣故,讓他像是淌了氣的氣球一樣,瘦了十幾公斤的他,有著不該屬於他的虛弱,不是她印象中那勇猛無比的父親。

  此時,蓮姨捧著一杯水,來到她的面前。

  「謝謝。」卓靜珈接過水,看著這個自己曾經十分厭惡的女人,心裡湧上感激。

  能說什麼?

  她畢竟是陪著父親的人,如果沒有她在父親的身邊,父親罹病的日子恐怕更難受。

  蓮姨只是搖搖頭,沒說什麼。

  「你跟你爸好好聊聊,我先回家去,讓人幫你整理個房間出來。」話畢,蓮姨收拾好東西之後,就往外走去。

  瞿至邦也識相的退出門去,讓這對始終針鋒相對的父女,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裡,好好享受父女的親情。

  「珈珈,你應該知道爸現在的情況,我最擔心的除了公司,就是你了。」卓道看著女兒,一臉放不下的擔憂。

  卓靜珈笑了笑。

  「你看看你說的什麼話?公司竟然排在女兒前面。」她拭去淚,在病床旁邊坐下來,露出淡淡的笑容。

  「呃……你……爸不是這個意思。」卓道一怔,在心裡,女兒當然是第一重要,剛才只是一時口快。

  見父親怔住,卓靜珈失笑。

  「爸,你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了?我是開玩笑的啦!」她搖搖頭,露出篤定的笑容。

  經過八年的沉澱與歷練,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剛畢業的年輕小女孩,而是個能掌握一間公司生死榮衰的強者。

  卓道笑了,輕易發現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,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。

  「公司的事,你不用擔心,分公司那裡已經打好基礎,我們在建築業已有一片基業,可以不用長期留在國外,不定時視察就可以。」意思是她可以留在台灣,公司運作無虞,不用擔心。

  卓道看著女兒,幾分鐘說不出話。

  他老了,女兒也大了。

  「你現在就算把一整個公司都交給我,我也可以不負眾望。」她對著父親允諾,要讓他知道,她不但不會弄垮他創下的基業,還能將之發揚光大.

  「小女生口氣這麼大?」卓道一邊笑,一邊調侃她。

  「我不是普通的小女生,我是卓道生的寶貝女兒。」卓靜珈微揚起頭,第一次表現出她身為卓家女兒的驕傲。

  這一次,熱淚盈眶的人變成卓道,他久久無語。

  曾幾何時,他的女兒這麼懂事了,不但公事上不讓他擔憂,連細微的心思,都教他如此感動。

  或許是身體的折磨,讓硬漢也溫柔起來,他什麼話都說不出,只能不停的點頭,再點頭,對女兒的感情,全寫在感動的老眸裡……

  好不容易安撫過於激動的父親休息,卓靜珈退出門外,才關上門,她的額頭就靠上關上的大門,虛軟的無法移動。

  身後傳來腳步聲,她一轉身,就看見瞿至邦已經來到她的身後。

  此時,她再也管不得醫院還有父親的眼線看著,也管不得什麼自制,她直接撲進他的懷裡,抱住他的頸項,無聲而激動的流著淚。

  瞿至邦的心一陣抽動,因為她失控的情緒。

  他知道她疼,一如他現在,也好疼。

  因為摯愛受折磨,於是心有所感,身同所痛。

  「我曾經……希望他早點死,他就不能阻止我們兩個……」她緩慢說著,聲音低低淺淺,若有似無的飄在他的耳邊,低啞的聲音因為壓抑哭泣而嘶啞。

  瞿至邦握住她的手,帶著她走到隱密的樓梯間,大掌始終沒有鬆開她,無言的給她支持。

  他知道自己踰矩,知道這樣違背他應允過老爺的承諾,只是現在的她太脆弱,他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傷心。

  「現在,他真的要死了……我……」卓靜珈一臉自責,難過得說不出話。

  她的心好痛,她覺得是自己的錯。

  「不是你的錯,那不是你的錯。」他終於壓抑不住不忍,將她擁入懷中,輕輕的拍著。

  被他擁入懷中,卓靜珈像是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港口,她終於失控的哭泣,嗚咽著,難受的捶打著無辜昀他。

  他的心一陣輕顫,又是一陣抽疼。

  不是因為她的拳頭,而是因為她濕了他胸口的淚。

  胸口緊縮的情緒愈來愈濃,久久無法說出一句話,他只能輕拍著她的肩,一下又一下的。

  好久沒見她了。

  她已經完全不同。

  初見她,她已少了幾分少女的嬌澀,卻多了幾分屬於女人的成熟,而如今,她卻哭得像個孩子,脆弱得像是隨時都要碎了。

  她偎著他的肩膀,尋求一個安慰,他讓她靠著,一句話也不說。

  此時,無聲勝有聲。

  如果可以,他願意一輩子提供他的肩膀,讓她永遠的依偎,只是……他們之間仍有許多無形的阻隔。

  他或許可以站在她的身後一輩子守護,確保她得到最佳的幸福。

  「媽媽離開我了,爸爸也打算要丟下我了……」她的表情破碎,聲音因哭了許久而沙啞。

  「你呢?你會留下嗎?」

  瞿至邦悶哼一聲,像是被誰打了一拳。

  留下。

  他當然會留下。

  只是,他很明白的知道,她所希望的「留下」,並不是他所能提供的「留下」。

  於是,該說的承諾沒有說出口,他只是沉默。

  卓靜珈忍不住瑟縮,眼淚又撲簌簌落下。

  難受的情緒一陣高過一陣,她再也無法無聲的哭泣,於是,她蹲了下來,趴伏在自己的膝蓋上,放聲大哭起來。

  八年,讓很多的事情都不一樣了。

  但是他不想留在她身邊的想法,卻始終沒有改變……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6 PM

第五章

  卓道曾身為黑道大亨,雖然投身建築業裡,由黑漂白,但大家仍尊重他曾有的身份與影響力,縱使身體虛弱,時常進出醫院,可他執意讓卓靜珈接掌公司的想法一說出來,依舊得到大家的支持。

  雖然仍有細微的反對聲音,但是在適當的「開通指點」之後,全都聽話的閉上嘴。

  其中最大的功勞,都歸功在瞿至邦的身上,他誓言保護卓靜珈,也不讓外人染指原該屬於卓道的資產。

  卓靜珈不是不知道這些權力轉移背後的黑暗面,只是她選擇聽而不聞。

  這個時候,公司裡最需要的是安定,有了安定不反的環境,她才能順利的接下公司,減少變數。

  非常時期,非常手段。

  經過時間的歷練,她已懂了許多不得不接受的事實。

  對於瞿至邦替她做到這一點,她滿懷感激,可是對於他仍選擇匆視她的感情這一點,她憤怒的想掐住他的脖子,教他清醒一點。

  卓道的狀況並不好,也虧得有蓮姨的照顧,她可以專心在工作上,做出讓父親滿意的成績。

  經過父親的這一病,父親的態度變了,連帶著,她對蓮姨的態度也變了。

  看出蓮姨是真心的看顧著父親,她對蓮姨多了幾分尊敬,雖然偶爾說出的話有些尖酸,但都在可以允許的範圍內,她將其視為對自己的「另類關心」。

  其中,唯一不變的,是她對瞿至邦的癡心,以及他對她的冷漠。

  一日中午,瞿至邦去買了她最愛的排骨便當,放在已經廢寢忘食的她面前。

  「先吃午餐。」他抽走她正在看閱的文件,逼得她不得不停下工作看著他,語氣有著淺淺的責備,「都快兩點了。」

  眼前的便當,還沒打開,就已經香氣撲鼻,的確讓她飢腸轆轆,只不過她不想那麼輕易的如了他的意。

  「兩點又怎麼了?」她環著手,坐在位子上看著他,沒有開動的意思。

  瞿至邦瞧出她眸中的挑釁,睨著她歎了一口氣。

  「把身體弄壞,對你沒什麼好處吧?」他跟著環著手,兩人隔著辦公桌對望。

  「是沒有。」卓靜珈聳肩,「不過,看到你擔心我的樣子,感覺還不錯。」

  瞿至邦搖搖頭,傾身,幫她把便當盒打開,還體貼的替她拿出免洗筷,放到她的面前。

  「快吃吧你,老爺已經在問我,是不是你工作太累,怎麼回來沒多久,就瘦了一圈。」他把手中的筷子動了動,要她快點接過去。

  眼前的便當香氣誘人,排骨看來又香又入味,她忍不住吸了口氣,口水差點滴下來。

  但是她還在氣頭上。

  「瘦的話,應該人緣會好一點,搞不好我喜歡的男人,就會多看我兩眼。」卓靜珈話中有話的睨了他一眼。

  瞿至邦微挑眉。這小妮子還真是無時無刻都不忘消遺他。

  「多吃兩口吧!身體多些肉,看起來可能可口一點。」他難得的多了些幽默,硬是把筷子塞進她的手中。

  或許是因為太過驚訝,所以她忘了拒絕,直愣愣的看著他。

  「你剛剛……說了笑話?」她不記得他有這麼風趣。

  瞿至邦沒說什麼,只是指著她面前的便當,淡淡的丟出一句話——

  「吃飯不要說話。」他用最簡單的一句話,阻止她接下來任何會讓他感到困窘的話語。

  的確,他一向不是幽默的人。

  但或許是某種無法抵抗的男性自滿,讓他能在她的面前鬆懈,表示出一向壓抑的自己。

  那所謂的男性自滿,指的就是沒有意料到八年之後,她真的對他情有獨鍾。

  「你……」卓靜珈沒有放棄,還想開口。

  「吃完才說話。」他睨她一眼,在辦公室的沙發坐了下來,動作間,又補了一句,「這樣才乖。」

  這次,挑眉的人變成卓靜珈。

  她看了他一眼,紅唇微微勾起,忍不住帶著笑搖頭。

  「好,就衝著你這句話,我吃。」她順勢下階梯,開始餵飽自己的肚子。

  大概是她太餓了,她覺得這簡單的排骨便當,美味得讓她想歎息,而眼前男人專注的眼神,也讓她心情好到胃口大開。

  一口一口送進口中,她滿足的表情也讓瞿至邦看得很高興。

  這陣子,為了接下公司,穩定公司內的反對聲音,她幾乎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。

  他十分擔心,卻無從關心起,只因為她拒絕。

  他拒絕她在先,她拒絕他的靠近在後,直到今天,他終於看不下去,硬是去買了便當,一定要逼她把飯吃完。

  也虧得他的堅持,他們也算是打破僵持,她不但吃了飯,還跟他說話。

  卓靜珈一邊吃飯,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著他的反應。

  把關心她的這一點,推到她父親的身上,真的再正大光明不過。

  但是用這麼專注的眼神看著她,可不是一個保鏢該有的眼神。

  他不該否認的。

  他對她是有愛的。

  只是,他不敢承認而已。

  不諱言,這些日子為了工作廢寢忘食,有著幾分賭氣的意思,想用這苦肉計讓他知道她的堅持。

  他可以不要她。

  她也可以不要男人。

  不要總是試著把她推開,她可以靠工作活下去。

  大概是她選擇的方式,已經讓他看不下去,才是他出現的理由。

  不過,這男人真是現實,見她一個便當在極餓的情形下很快解決了大半,他看似滿意的起身,眼看就要走出門外。

  「敢情你來餵豬的?」她不悅的放下筷子,出聲讓他停下腳步,「看豬吃飽,就可以準備走人?」

  瞿至邦失笑,回頭看了她一眼,又冒出讓她吃驚的一句話——

  「我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豬。」他的語氣再正常不過,俊臉上雖然沒有太多的表情,但黑眸裡卻有著淡淡的笑意。

  好一句讓人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的話。

  「我這是該高興?還是該賞你一個大拳頭?」說她漂亮就算了,又說她是豬?

  「我說你漂亮,但『豬』這個形容詞,可不是我說的。」瞿至邦攤攤手,不著痕跡的讓出這個「榮譽」。

  瞿至邦凝目注視著疑惑的她,臉上有著不易察覺的笑容。

  能說什麼?

  她的堅持真的讓他感動,因為他的拒繩,她也索性不再對他多說什麼,沒像八年前的她一樣,硬是纏著他。

  只是,她現在折磨自己的方法,反而讓他更擔心,所以,他只能退一步,盡量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對待她,不再刻意拉開距離。

  卓靜珈瞅著他,很意外這樣的改變,不過,她樂見其成,見他放下堅持,她也算有了一個鬆懈的出口。

  「外頭……還平靜吧?」卓靜珈知道在她突然空降要接下父親職位時,風風雨雨不算小。

  「放心,有我在。」瞿至邦用眼神保證,「有什麼事,我都會處理。」

  卓靜珈淡淡的笑,打心底感到安心。

  從他在她身邊開始守護的那一天,只要有他在,她就不再感覺害怕。

  過去八年,她一個人被丟在國外,在短期間內迅速成長,她學得很快,卻也覺得很累。

  縱使說,學習的路上,他不見得能幫上什麼,但那種心裡的依靠,卻是無法用言語形容。

  只能說,她很高興有他在。

  「好啦!那我先出……」

  瞿至邦正要離開,卓靜珈突地想到什麼的喊住他。

  「對了,我想去五股看那塊建地,聽說還有幾個住戶不願搬走,我想去瞭解一下。」她走回辦公桌前面,拿起剛才被放在一旁的文件。

  「五股?」瞿至邦微挑起層。

  「現在企畫案已經大致都定案,包商那裡也等著我們簽約之後,就可以隨時動工,但如果住戶這邊遲遲沒有達成良好溝通……」她一邊收拾,一邊講著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  「你不能去。」瞿至邦拉下臉,表情沒有原先的輕鬆愉快。

  那裡的住戶並不理智,之前還發生過一些不理性的抗爭,她不該出現在那個地方。

  「我要去。」卓靜珈的消息也很靈通,臉上仍是甜甜的笑意,像是施恩般的開口,「如果你擔心,可以拜託我同意讓你陪著我去。」

  瞿至邦環著手,似笑非笑,看著她眼中的莞爾。

  有些人骨子裡的調皮,是一輩子不會消失的。

  「真的要去?」他再次確認。

  「一定要去。」這是她經手的第一個建案,不但動輒影響公司整年度的收益,也代表著她這個人的工作能力。

  瞿至邦一陣沉默。

  「你應該比我清楚,有多少人等著看我的笑話,能不能成功,將來順不順利,就看這一次了。」卓靜珈補述,用著最堅定的態度、最嚴肅的表情,來面對這一次的挑戰。

  眼看這件事沒得商量了,瞿至邦也只能退讓。

  「好,我陪你去。」他提出條件,「但是你得站在我的後面。」

  「你都還沒開口拜託我,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讓你去啊?」她故意拿喬,水嫩的紅唇上有著甜甜的笑意,美麗極了。

  瞿至邦觀了她一眼,傾身瞪著她。

  「我處理公事,什麼時候需要你的同意?」話畢,他也沒打算等答案,轉身就往門外走,料想她一定會跟上。

  「喂!」果不其然,卓靜珈隨即跟了上去,嘴上還在逞強,「你先拜託我才行……等等……等我……」

  見她跟不上,瞿至邦不著痕跡的慢下腳步,好讓她跟上。

  但是他細微的反應,還是落入卓靜珈的眼底、心裡。

  從來,他的體貼總是無微不至,細心的將她呵護著——只除了她要的愛情不肯給之外,他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。

  她也不點破,只怕他又收回他淺薄的溫柔表現。她踩著一寸高的鞋子,故意裝出艱難追趕的模樣。

  果然,他的腳步又放得更慢,她唇邊的笑多了幾分莫測高深。

  就在兩人來到電梯前時,卓靜珈很不小心的,竟然就扭到腳,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,瞿至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,英雄救美的扶住她,而她也很「順勢」的偎進他的懷裡。

  「謝謝。」她很從容的露出美麗的笑容,試圖迷惑他故裝冷漠的心。

  大概是「太」從容、「太」篤定了,沒有一絲驚慌的表情,讓瞿至邦覷著她的關心神情,在最短的時間內收斂下來。

  「你好像已經算好我會接住你?」雖然這句話是疑問句,不過他已經知道答案。

  「沒有。」她的否認很乾脆,但是很顯然,他並不認同。

  「下次別玩這種把戲,我要是沒回過神,扭傷腳的人可不是我。」瞿至邦沒好氣的開口,大掌很自製的離開她的手臂。

  很快的,他的掌心裡被塞進一隻小手。

  他微挑眉,看了她一眼。

  「我怕我跌倒,所以,你就委屈點……」她緊握住他的大手,示威性的搖了搖,明示暗示著,如果真的甩開她的手,她可是會不小心扭到腳喔!

  「這裡是公司。」瞿至邦提醒她,意思是該有點分寸。

  但是卓靜珈不是被唬大的。

  「你可以放開手啊!」她一副挑釁的等著他的表情。

  瞿至邦微瞇起眼,瞅著她,又往電梯裡瞧了瞧。

  橫豎都要進電梯,還是別浪費時間,直接到停車場,省得又是人多嘴雜的講不清。

  於是,電梯門一開,他拉著她的手,直接走進電梯,不再多費口舌跟她爭辯些不需要的堅持。

  卓靜珈淺淺的笑著——

  成功!

  一路上,瞿至邦千交代萬叮嚀,要卓靜珈走在他的身後,千萬別使性子。

  卓靜珈點頭,還擺擺手教他別再說了,活像他有多囉唆似的,只差沒有拍胸脯保證,她會乖乖聽話,要他別擔心。

  車子才停在路口,她就將自己說過的話拋在腦後,逕自開車門離開。

  看著她毫不遲疑往前走的背影,證明她的話根本就是放……

  他很克制的把一堆髒話吞進肚子裡,在最快的時間裡停好車子,追了上去。

  她從容的四處張望,把腦中的建築設計圖,與眼前的實景做個切實的結合。

  不遠處,幾個小孩正追捏著玩鬧,臉上的笑容,純真得讓人打從心裡跟著發出微笑。

  她噙著笑容往前,看著兩個玩過頭的小朋友,興高采烈的朝路口這裡跑來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,她才轉頭,就看到一台小貨車衝過來。

  「小心!」

  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,一個來自於卓靜珈,另一個則是來自於剛趕到她身後的瞿至邦。

  卓靜珈出於直覺的往小孩奔去,想要攔住近在眼前的小男孩,瞿至邦則是有心無力,雖已加快腳步,卻攔不住拔腿直奔的卓靜珈。

  小貨車看到小男孩衝出,已經踩了急煞,刺耳的煞車聲響起,但小貨車仍以不慢的速度往前滑行。

  卓靜珈腳程不慢,可在這麼緊張的時刻,依然驚慌著害怕來不及救下這小男孩。

  路的另一頭,一個年事已高的老者,也在同時間看到這危險的景象,他嘶喊著,老膽都快嚇破。

  「小興啊……」老者用盡力氣奔跑,在心裡祈禱著能發生奇跡。

  「啊……」小男孩終於慢半拍的發現情況,看著急駛而來的小貨車,除了直覺的尖叫之外,再做不出任何反應。

  卓靜珈一心往前跑,根本無心顧及那煞車不及的小貨車已經衝到眼前,用力往前一抱——

  當她的手臂擒抱住小男孩時,她整個人也往前一跌,在地上滾了幾圈,小貨車也在離他們約莫幾公尺外停了下來。

  巨大的摩擦力,與突然爆發的衝力,讓卓靜珈全身發疼,但緊抱著小男孩的手,卻始終沒有放開。

  瞿至邦首先趕到,趕忙把還緊抱在一團的兩人拉起,先行檢查兩人的傷勢,察覺沒有大礙之後,他難得失控的對著卓靜珈咆哮——

  「你這個笨蛋!」他用著媲美雷響的吼聲,在極近的地方對著她大吼,「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沒命!」

  還處於渾沌中的卓靜珈微微蹙起眉,全身的肌肉都彷彿繃住了,耳朵更是轟隆隆作響。

  「我……」卓靜珈正要開口解釋,未料竟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裡,對方用著一種像是要將人揉進骨子裡的力道,用力的擁抱著她。

  「該死!你真是……該死……」

  數不清的低咒聲在耳邊喃喃的說著,卓靜珈先是一怔,而後淡淡的揚起了笑。

  他的擁抱如此有力,像是好怕失去她。

  「該死的你,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想殺人過。」他微鬆手,瞪著她,仍是殺氣十足。

  卓靜珈見他表情激動,不但沒被嚇到,反而笑得一臉燦爛,還不忘調侃著嘴硬的他。

  「是我在發抖?還是你?」她手裡還抱著小男孩,卻還能感覺到手臂上明顯的抖顫。

  瞿至邦瞪著她,一句話都不說,明知她是故意點破他的緊張,卻還是無法抑制心口的狂跳。

  怕。

  八年前,她幾乎淹沒在大海中的那一幕,至今仍教他每每想起就驚顫不已,沒想到八年後,她又來一次!

  「你到底要嚇我幾次才甘願?」他終於失控的對著她承認他的害怕。

  他的怒氣洩漏太多潛藏的在乎,讓她再次確定,她的生死安危,的確能左右他的情緒。

  很不應該,但是她還是做了——她露出一個再美麗不過的微笑,甚至送上一個主動的香吻。

  只是,她的紅唇才碰上他的,就有個破壞情調的聲音出現——

  「嗯……」一個稚嫩的童音毫不掩飾的嫌棄,甚至主動推擠已經靠近的兩人,要為自己謀得一些呼吸的空間。

  「羞羞臉、羞羞臉……讓我出來啦!」小男孩這次索性用最直接的言語,表達他的「謝意」。

  卓靜珈小臉一紅,嬌瞪著眼前不知感恩的小傢伙,都不知道他破壞她的好事了嗎?

  「好啦!你出來。」卓靜珈鬆開手,讓小男孩自由。

  這時,瞿至邦也識趣的鬆開他的手。

  溫暖的大掌一離開,溫度頓降,卓靜珈忍住歎息的衝動,也忍住把他的手拉回來的慾望,畢竟面前有個小孩,不適合演出太過限制級的動作。

  「小興,你有沒有受傷?」老者終於踉蹌奔來,拉起小男孩,擔心的察看他的傷勢。

  「這裡。」小男孩跳了兩下,舉起擦破皮的手肘,很堅強的沒哭。

  老者終於鬆了口氣,這才有時間將視線轉向救了他孫子一命的兩人。

  「小姐,謝謝喔!」老者真心的道謝,「我差一點被他嚇死,還好有你救他……」

  他親眼看到驚險的一幕,知道那有多麼千鈞一髮,看不出來這位小姐瘦歸瘦,小歸小,勇氣倒是一等一。

  「不客氣。」卓靜珈笑得坦然,「小事小事。」

  「都生死一線間還小事。」老者真的是很感動,「現在要找到你這種人很難了……」

  在終於鬆懈下來之後,瞿至邦眼尖的發現,這個老者就是之前帶頭抗議的釘子戶之一,但是他保持沉默,並沒有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。

  「走走走,到我家坐坐,喝杯茶,吃些水果。」老者帶路,意欲招待兩人,表達一下謝意。

  老者一邊走著,一邊看著始終保持沉默的男人。

  「咦?年輕人,我是不是看過你?好生面熟……」

  瞿至邦沒有開口,不承認也不否認,只是淡淡的微笑。

  原來不只是他的記性好,老人家的記性也不錯。

  「有,有,我一定看過你……」老者雖然年紀大了,但他認人的能力很好,只是一下子突然想不起來,「到底是哪裡……奇怪了,我年紀這麼大,也很少出門,我們是在哪裡見過的呢?」

  瞿至邦見狀,與卓靜珈交換眼神之後,不再賣關子,直接公佈答案。

  「我們就在前面廣場見過面。」瞿至邦舉手指出他們上次見面的地點。

  「廣場?」老者的表情更疑惑,「上次我們怎麼會在那裡見面?上次見面的時候,我們正在……」

  三人同時停下腳步,瞿至邦下意識的將卓靜珈護在身後,知道這茶沒得喝了,水果也沒得吃,他們沒被老者拿著水果刀追殺就算萬幸。

  「你是建設公司的人。」老者恍然大悟,臉上的和氣也像氣球爆掉一般,突然消失了。

  「的確是的,伯伯,我們的確是建設公司的人。」卓靜珈點頭,但臉上的笑容卻更加深了。

  「你們今天又想來做什麼?」老者防心十足的瞪著兩人,「如果還是想來遊說我賣房子,跟你們說,別白費工夫,我不會賣的。」

  「可以請教伯伯,為什麼不賣?」卓靜珈虛心請教。

  「我在這片土地住了一輩子,房子雖然舊了、老了,但終究是我的房子,我說不搬就不搬。」老者一如原先的固執,「我孫子在這裡,有得跑有得玩,不需要讓他們連個奔跑的地方都沒有的大樓。」

  聽到從老者口中一再提到孫子,卓靜珈有了切入點。

  「伯伯,你一定沒有來參加我們的公聽會,不瞭解我們新建案的訴求。」卓靜珈拉著老者到一邊的廢棄木椅上坐下,轉身拿起帶來的設計圖。

  「你看,這是我們新建案的訴求、要讓小孩子有個安全的活動空間,這裡是室內遊戲室,這裡是戶外活動區,不但人車分道,還有小型的籃球場,不但追趕跑跳碰沒問題,也保證不會有車子衝出來,危及小朋友們的安全。」卓靜珈很認真的跟老者解釋新建案的優點。

  老者保持沉默,沒有點頭附和,但臉上的怒氣已然減緩。

  「再說,雖然這老房子你有感情了,但對小孩子來說,等他們長大,這老房子是否能住,是否還得重置新屋,這對小孩的將來,也是一筆沉重的負擔……」卓靜珈仔細的分析著利弊,一方面體諒老者的感受,讓老者感覺同理心,另一方面則從孫子的方面著手,希望他能改變心意。

  老者聽著,雖然臉上沉重的表情沒變,但很顯然的動搖了原先的意念。

  「這件事我要好好的想一想。」老者揮揮手,站了起來,「小姐,我是看在你救了小興一命,知道你不是個壞人……這件事,關係重大,我要好好想一想。」

  「謝謝伯伯。」雖然沒有得到立即的同意,但卓靜珈仍點頭表示感謝,「請你相信我,這批建案由我主導,我一定會讓小興有一個可以快樂成長的安全環境。」

  老者看了她一眼,從她清亮的眼中看到保證。

 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觀念,讓老者潛意識裡,就相信了這個敢捨命救他孫子的小女生。

  一個敢連命都不要,就要去救個小孩的人,怎麼會是欺騙人的人呢?

  「我會好好想想。」老者還是這句老話。

  「這是我的名字,我叫靜珈,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。」她遞上名片,誠意十足,「那我們先回去。」

  老者看了看,仔細的收下她的名片,目送著兩人離開。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6 PM

第六章

  才進到車內,瞿至邦就忍不住稱許——

  「真有兩下子,我沒想到你還是個這麼厲害的說客。」從老者的反應看來,他知道這件事已經有九成的把握。

  卓靜珈微挑眉,接下他的讚賞。

  「說厲害談不上,你算算看我試圖說服你幾年了,也沒成功過。」卓靜珈總是找到機會就要消遣他。

  瞿至邦瞪她一眼。

  「我沒說錯吧?」卓靜珈聳肩,對他的瞪視不以為然。

  「這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。」瞿至邦發動車子,將車子平穩駛離。

  「大家都是在做艱難的決定,有什麼不一樣?」卓靜珈睨他一眼。

  「我們的事情不同。」瞿至邦已經很習慣她不時偶爾的提起。

  「會比他們的事還難決定嗎?」她才不相信他的說辭。

  車子裡一陣沉寂。

  卓靜珈好奇的轉頭,看著他專注的開車,看著看著,都捨不得轉開眼了。

  被一個美麗佳人盯住,原本已經打定主意不理她的瞿至邦,還是忍不住回神看了她一眼。

  「你這樣我很難開車。」他努力將視線定在前方。

  「我怎麼礙著你了?一沒伸手,二沒伸腳,碰都沒碰到你,怎麼不能開車?」卓靜珈反駁。

  瞿至邦也知道自己那句話拿不出確切的「證據」——他不知道要如何證實,在她的注視下,他的確很難專心開車。

  於是,她更加正大光明的欣賞著俊男「試圖」專心的模樣。

  五分鐘後,瞿至邦終於把車子往路邊一停,舉白旗投降。

  「你到底想怎麼樣?」瞿至邦歎了口氣,知道這個女人不達目的絕不中止的習慣。

  「我們兩個得好好談談。」卓靜珈露出微笑,說出今天的目的,「從我回來之後,我們還不曾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聊聊。」

  瞿至邦環著手看著她。

  「我們兩個有什麼好談的?」他真不懂她怎麼永遠不放棄?

  「很多啊!」她單手支著下顎,很認真的思考,「例如,我們這個禮拜可以去哪個地方走走,還是一起買個什麼東西去看看我爸爸。」

  「我每天都去看老爺,你也每天都去……」瞿至邦不明白這有什麼好「聊」的?

  「可是我們不曾一起去啊!」卓靜珈的重點在「一起」。

  而且,這「一起」兩個字,指的不單是字面上,而是更多心靈層面的意思。

  看出她的決心,瞿至邦明白,時至今日,逃避再也不能解決問題,他必須讓她確實明白,他們兩個不會有未來。

  「你應該知道老爺對你的冀望很高,不但希望你可以接下公司,也可以有一個更好的倚靠……而我從來就不是老爺心目中最好的人選。」瞿至邦很有自知之明。

  「那有什麼關係?」她呵呵笑了,對於一成不變的說法沒有什麼新感覺。

  「我爸喜歡的人,他有本事讓蓮姨再生個女兒讓他嫁,要不然……很抱歉,我只嫁我想嫁的人,而不是嫁給我爸希望我嫁的人。」對於瞿至邦一再以父親為理由,她一笑置之。

  「你很難溝通。」瞿至邦歎了口氣。

  「你才是固執。」卓靜珈頂回去。

  「你爸不會放棄。」他記得老爺慎重交代的樣子。

  「我也不會。」卓靜珈收斂笑容,澄眸迎向他的眼,先是安靜片刻之後,才又開口——

  「八年前,你說我不懂愛,只是一種衝動,只是一種迷思,時間久了,我就會忘記,就會認識新的男人,對不對?」她認真詢問。

  瞿至邦沒有回答,卻也無法否認。

  「八年過去了,我已經擁有掌控一家公司的能力,八年內,我也遇過相當多父親口中的青年才俊,但是我不曾有過想嫁的念頭,你覺得這還是衝動嗎?」她分析著她的行為,希望還有機會跟他講「理」。

  瞿至邦仍是沒有回答,保持一貫的沉默。

  他說不出反駁,卻也無法對於老爺的交代置之不理。

  雖然理智上,他很明白靜珈的心意,也知道他如果能自私一點,就能擁有這份渴望的愛情。

  她喜歡他,而他也愛她。

  他實在想不出一個理由,讓自己遠離這個女孩,但是……

  光看他一臉沉思,左右為難的摸樣,就如道他還是原來那個帶著點頑固,不知變通的笨男人。

  看來,她還是得利用點「方法」才行。

  正所謂,無奸不成商。

  她學商這麼多年,由初入門到現在,學的都是如何成功,如何達成目標。

  而現在,她的目標明顯,而且,已經投資多年,那就是瞿至邦。

  她不可能讓他再有機會,從她的手中溜走。

  單手支著下顎,她注視著他困擾的模樣,紅唇露出淺淺的算計笑容。

  目光穿過他好看的挺直鼻尖,她的視線透過玻璃窗,看到對面正好有台咖啡車停著。

  「我去買杯咖啡。」不待他反應,她開了車門直接下車,「你在車上等我。」

  瞿至邦只是看了她一眼,並沒有阻止她,接著又墜入自己的沉思中,在要與不要之間掙扎著。

  卓靜珈優雅的走過馬路,買了兩杯咖啡,輕巧回身,遙望遠方,果然他還是那副深陷困擾當中的模樣。

  找個隱密的角落,她又拿出皮包裡的「小幫手」,往咖啡裡攪拌均勻,唇邊的笑容更加得意。

  兵不厭詐,只要能達成目的,她不排斥同樣的方法再試一次。

  況且,她相信他那個死腦袋,絕對猜不到又會在同一招上中計。

  端著咖啡,她走過馬路,一直走到車子旁邊,他才終於回過神,替她開了門,讓她進到車內。

  「給你的。」她遞過「加過料」的咖啡,而他毫不遲疑的接過。

  寒冷的冬天,熱呼呼的咖啡是相當有吸引力的。

  他輕啜幾口,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勁,一口接著一口,從喉間滑入胃裡,帶來舒服的暖意。

  直到他喝掉半杯咖啡之後,才心滿意足的把咖啡放進杯架,車子再次緩緩駛動。

  卓靜珈看著、笑著,也喝著。

  俗語說,喝醉比較自然。

  她也不想每次都來這一套,但是心上人不從,她只好自己想辦法。

  一回生,二回熟,既然第一次給了他,第二次,她也別無他選,只想讓他知道,他始終是她唯一的選擇。

  不過才十分鐘,那種灼熱的感覺又一次湧上,瞿至邦不是傻瓜,更何況那種特殊的記憶,像是刻進骨子裡,一輩子都忘不掉。

  「你不會真的……」他質疑且難以置信的開口。

  「真的。」她的回答簡捷有力,潮紅的臉顯示出她喝下的藥已經發作。

  「噢!天啊!」瞿至邦沒想到八年後竟然又來一次。

  他瞪著她,但是由於正開車中,他又不能一直瞪著她看,只好又把車子往路邊停。

  「你為什麼又出這種餿主意?」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話來罵她了,「現在怎麼辦?」

  渾身像是著了火,對於這種感覺,他真是又愛又怕。

  卓靜珈無辜的聳聳肩,雙眼已經有些迷濛,紅唇微張,斜靠在座椅上,一副慵懶的迷人模樣。

  「還能怎麼辦?」她緩慢的回問,軟軟的聲音聽來別有邀請的意思,「又不是第一次了。」

  「卓靜珈!」他冷著聲音喝斥她,但雙頰泛紅的她,看來好生香甜可口,讓人垂涎欲滴。

  「我好熱……」她主動靠近他,明眸裡都是笑意,呵出的熱氣就拂在他的耳邊。

  瞿至邦面無表情的瞪著她。

  只可惜,黑眸裡的灼熱已經出賣了他,洶湧的情緒同樣在他的眼中燃燒。

  「至邦……」她湊得更近,粉嫩的唇甚至伸出,輕舔過他的耳垂,竄入他的耳蝸裡。

  一陣忍不住的輕顫,換得瞿至邦低咒一聲,偉岸的身子不由得退了一步。

  只是,車內空間有限,在她刻意「侵略」之下,他根本沒有逃脫的地方,只能把眉頭皺得更緊,表示他的情緒不佳。

  「現在,問題來了,你要怎麼解決?」她紅著臉,直接開口問道。

  體內的媚藥在興風作浪,他的鎮定並不是她所樂見的事,她想看到的是他為她瘋狂的摸樣。

  她問得很好,現在,他該怎麼辦?

  笫一,就是將她送回公司,自己找個地方好好「冷靜」一下。

  第二,就是將她送回家中,把她關在家裡,好生的反省,教她下次再也不敢這麼亂來。

  第三,就是他放縱自己的情慾,與她共墜愛慾深淵,同享翻雲覆雨的極致享樂。

  很快的,第一個選項被推翻,只因為她如此柔媚美麗的模樣,他自私的不願其他人看見。

  第三個選項,他雖然很想,但很顯然的,他的自製還不允許他這麼放縱。

  於是,答案出來了,他加快腳下的油門,往她的家中駛去。

  車子以著飛快的速度飛奔,還連闖幾個紅綠燈,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她的家中。

  「下車。」待車子一停在她家門口,瞿至邦即冷冷命令道。

  「我沒有力氣。」卓靜珈以不變應萬變,絕不輕易收手,撒嬌的對他伸出手,滿眼柔媚,「抱我。」

  瞿至邦明知道這一舉動是引火上身,只怕難以收拾,但他總不能跟她在車上這麼耗著。

  於是,他讓自己下車,將她攔腰抱起,而她也很順勢的倒在他的懷裡,享受久違的溫柔。

  軟玉溫香滿懷,瞿至邦得用盡自制,才能不讓自己崩潰。

  好不容易進了門,他連抱她進房間的勇氣都沒有,在沙發上就將她放下,轉身就要逃開。

  他一輩子沒當過逃兵,但是因為她,他又逃了第二次。

  「不准走。」見他離意甚堅,卓靜珈索性使出撒手鑭。

  瞿至邦先是停住腳步,似是遲疑,可兩秒之後,還是舉步打算離開。

  「你知道陳家棟吧?」她直起身,提起一個早在八年前該成為她丈夫的那個人名。

  這個名字果然讓瞿至邦停下腳步,甚至回過身來,不知道她現在提這個名字有何用意。

  「我才回國,就聽到不少關於他的消息,聽說八年前陳家不敢鬧上我們家,是因為我爸查出來他到處風流,搞七捻三……」她努力讓思緒清晰,務必清楚表達她的想法。

  「那又怎樣?」瞿至邦冷冷的回答。

  每每想起那些往事,他甚至是慶幸著當初她的逃婚,她才不至於被那個混蛋給佔了便宜。

  但這些事只能放在心中,他從未說出口。

  「他最近找我找得很勤,希望我能再給他一次機會。」她終於說出關鍵字,見到瞿至邦的臉色一沉,變得更加難看。

  瞿至邦一言不發,思索著她此時提起這件事的用意。

  「我現在很希望有個男人陪我,如果你不肯……」卓靜珈也不賣關子,對著他扯開笑容,「我就找他。」

  「卓靜珈!」瞿至邦臉色鐵青,憤怒的往前邁了一步,「你敢?」

  「我為什麼不敢?」卓靜珈笑問:「你認識我這麼久,我什麼時候『不敢』?」

  瞿至邦瞇起眼睛,想到她過去的「豐功偉業」,她的確是天不怕,地不怕的個性。

  「不要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。」這是他唯一能想到勸阻她的方法。

  沒想到卻換來她的淡笑,她一句話也不說,只是從容的拿起行動電話,開始在聯絡人裡尋找電話號碼。

  很快的,她撥通了。

  「家棟嗎?我是靜珈……」她噙著笑意開口,話還沒說完,手機就被搶走,對方直接按了結束通話鍵,然後將手機往沙發丟去。

  「你在做什麼?」瞿至邦真的要氣死了,他蹲跪在沙發前,瞪視著她。

  「我不想委屈你留下來,不過,陳家棟一定會……」卓靜珈在老虎頭上點火,還燒得很開心。

  「不要講了。」瞿至邦一個字也不想聽。

  此時,電話那頭的陳家棟竟又回撥了電話。

  瞿至邦與卓靜珈就由著電話響著,彼此對視著。

  她在等著他點頭,而他在等著電話主動切斷。

  很明顯的,卓靜珈失去耐性,她接起電話,豁出丟了。

  「我現在在家,我很需要一個男……」她氣憤的對著電話大吼。

  這一次,她還是沒有把話說完,她甚至沒有開口的機會。

  熱燙的紅唇已被封緘,他霸道的唇舌探進她的口中,激烈的糾纏著她。

  瞿至邦的大掌托住她的後腦,動作粗暴狂野,被壓抑過久的慾望,在決堤之後更加失控。

  他再也不掩飾想要她的慾望,以最簡單的方式讓她閉上嘴,不願再從她的口中,聽到另一個男人的名字。

  她想邀請另一個男人來享用她?

  不!

  絕不!

  直到她開口的那一剎那,他才知道自己的佔有慾,竟強烈到自己無法預料的地步。

  卓靜珈全身輕顫著。

  被他熱吻的唇,像是被灌入更熱的氣息,她的身子在瞬間火熱起來,全身竄過酥麻的快感,握著電話的手,酥軟在沙發上。

  電話的那一頭,陳家棟不明所以的還在「喂」個沒完,不知道發生什麼事。

  「喂喂……靜珈?是靜珈嗎?」陳家棟還在追問著。

  男人的聲音太刺耳,刺激著瞿至邦的潛在醋意,他厭惡另一個男人親暱喊著她名字的樣子。

  他吻上她的耳,大掌探向她的手,接過她手中的電話,直接按了關機鍵,再往一旁丟去。

  他將她壓進沙發裡,大掌直接滑進她的衣裳裡,舔吻著她呼出芬芳氣息的紅唇。

  濃灼的呼吸聲,充滿男人味的氣息,在幾秒鐘內侵佔她的感官,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著。

  衣服被扯開了,她的胸口先是一涼,而後隨即一熱,被覆上熱燙的唇,舌尖從她的頸際舔下,再吻上她的鎖骨,最後來到她的胸衣外頭。

  「至邦……」她能感覺到全身都緊繃了,更能感覺到他壓覆在身上的偉岸身軀。

  他的大掌握住她的纖腰,隔著胸衣,輕咬著她早已挺立的蓓蕾,換來她激烈的喘息。

  她的指尖滑入他的黑髮裡,將他拉得更近,這個動作讓她柔軟的乳峰更見波濤洶湧,誘人品嚐。

  再不想遲疑,瞿至邦解下她身上的束縛,也脫下自己的衣物,裸裎的兩人在最短的時間內,又一次緊密相貼。

  她仰躺在沙發上,感覺到他欺壓過來,她喘息得更加急促,花徑裡溢出春潮,早已為他做好準備。

  大掌捧握住她的渾圓,送入他的口中,舌尖繞著她的乳尖畫圓,用嘴唇磨蹭著她。

  她嬌喘著、扭動著,難耐的與他的身軀廝磨,知道體內的那把火,除了他,再也沒有人可以平息。

  大掌在她的身軀上滑動,每一寸都被他點了火,而他的唇則是吸吮著她的挺立,強烈的快感燒灼著她,強烈的刺激讓她不斷驚喘著。

  對他的渴望變成一種疼痛,她搖晃著頭,小手抓握住他的肩膀,急切的希望他做些什麼。

  大掌下滑至她早已濡濕的花瓣處,長指輕輕撥弄著挑逗她,繼而恣意的揉捏著她敏感的花核,教她不由自主的撐開大腿,渴望他能更加深入。

  這樣的邀請,沒有男人可以拒絕。

  長指才滑進她的花徑,就感覺到她劇烈的緊縮,緊緊的吸附住他的長指,暗示著即將到來的歡愉。

  「該死,你還是這麼緊……」他忍不住低語。

  「除了你,我不曾……不曾有過別的男人。」她斷續的喘息著,花徑持續緊縮,泌出更多花蜜。

  縱使他再怎麼不承認,她的這句話,充分滿足了他。

  因為她的話,他的慾望更加挺硬,叫囂著要進入這渴望的花徑裡,只是,她的話也同時提醒他,現在的她,需要更多的時間準備迎接他的進入。

  於是,長指緩緩開始抽動,快感迅速從他長指進入的那一處傳來,她急促的喘息著。

  「至邦、至邦……」她的意識裡,除了他,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影像,感覺到他的長指進入退出,潤濕著她的花徑,摩擦著她敏感的花核。

  難以克制的春潮流洩,濡濕他的掌,她嬌喘不止,已經無法忍耐。

  「求求你……」她無助的呼喊著他,手心撫上他的胸口,傭懶而渴望的撫著他,希望他可以充實她體內更渴望的那一部分。

  瞿至邦倒抽一口氣。

  她的主動,是所有男人的夢想,她的熱情,只有他能享有……

  於是,他稍微挪動姿勢,早已堅硬疼痛的慾望,終於抵住她的花徑口,渴望的黑眸望進她迷濛的眼中。

  她也同樣迎視著他,眼裡除了害羞,還有無比的堅持。

  沾滿春潮的慾望,一寸寸的壓進她的體內,她輕咬紅唇,承受他的佔有,在他的注視下顫抖著。

  她悶哼了聲,雖然沒有那層薄膜,但許久未曾有人拜訪的花徑,仍因為他的巨大而有些吃疼。

  直到她完整的承受了他時,她才緩緩的喘了口氣,呵出暖暖的氣息。

  瞿至邦也不急著在她的體內抽送,只是慢慢的推進,抵住她的花穴後,又緩緩的退出,讓她適應著他的存在。

  銷魂的束縛讓彼此的情緒都繃在極點,她的雙腿環住他的腰,讓他能進入得更深。

  而她細微的動作,更加牽引著他,他握住她的腰,難以克制的加深了抽刺的速度。

  她的紅唇逸出一聲聲的嬌喘,歡愉在她體內累積,慾望在她腿間進出,極致的鳳官饗宴正上演著。

  「至邦……」她喊著他的名字,望著他的雙眼,看著平常自持的他,俊臉上滿是克制的汗滴,一滴滴落在她的身體,在她的身上放縱著他的感情。

  「你知道我愛你嗎?」她忍不住開口,在這個他絕對不會逃開的瞬間,要他承認她對他的愛情。

  他咬住唇,懸宕在她的身上,因為她的話而怔愣,甚至有打退堂鼓的衝動。

  只是,她的腿還盤在他的腰上,順著他的姿勢,她不但沒讓他離開,反倒坐直起來,讓他的慾望更加嵌入她昀花徑裡。

  這一動,讓兩人都悶哼一聲,卓靜珈更加不想放棄這個「主動」的姿勢,雙手攀住他的頸項,開始自己試探性的移動起來。

  她的動作幾乎讓瞿至邦整個人崩潰。

  那美麗的渾圓在他的面前晃動著,快爆裂的慾望在她的花徑裡,一上一下的被束縛著,帶來生理與視覺上的雙重刺激,使得他的表情因為狂喜而扭曲著。

  「你這個……天啊!」他粗啞的聲音低喘著,不知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她,只能握住她的腰,讓她更加嵌合著他的慾望,令兩人結合得更加緊密。

  胯下的慾望更加兇猛的頂起她,讓她每次落下來,都刺進她更深的花心裡,她忍不住一聲又一聲的嬌吟著。

  無法自抑的需求撩撥著她,她撫著自己的胸口,渴望他更多的接觸。

  乳尖硬了,身體熱了,她的心也狂了。

  那接近自慰的動作,讓他的野性被挑起,除了盡情要她之外,再也無法容納任何的理性。

  他用力的頂起她,她又重重的落下,隨著他的衝擊,她的嬌吟不絕於耳,搭著他男性的低吼,因為她而全然瘋狂。

  歡愉不停累積,而她的體力則到達極限,只能依附在他的身上,由著他握住她的腰,不斷在她的體內戳刺著。

  她吻著他的耳,感覺到他的喘息,也能感受到他的慾望愈來愈堅硬,愈來愈將她撐到極致……

  一陣陣的緊縮襲來,她口中驚呼出狂喜,而在同一時刻,他用力的嵌進她的體內,最後爆發出絢麗的火焰。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7 PM

第七章

  難得的,瞿至邦在溫存之後沒有逃跑,他躺在床邊,讓卓靜珈靠在他的胸前。

  「在想什麼?」卓靜珈好奇的問著。

  現在的他,反應有些不尋常。

  她原先猜測,在溫存過後,他又要萬分後悔的自責,覺得自己又對不起誰了。

  但他只是沉思著,一句話也不說。

  「在想……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?」他淡淡的開口,以指梳開她的髮,看進她的眼裡。

  他不願再自欺欺人,他知道他們兩個再難以用簡單的方式分開。

  如果,她真如她所說的,那般戀著他,那他再逃也無益。

  如果,她不如她所說的,那般戀著他,那他又何需逃呢?

  就這麼順其自然吧!

  至少私底下,在他們兩個獨處的時間、空間裡,不需要多餘的偽裝,他也不需要再強自壓抑對她的情感。

  如果,她真的愛他,那感謝天,他的愛戀不是單向。

  如果,她在相處之後,發現他們並不適合,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。

  與其這麼折磨下去,還不如讓事情自由發展,愈是受到阻撓的愛情,或許會更堅毅,如果一旦不再有阻力……

  「我為什麼還是覺得,你正在想辦法阻止我愛你?」卓靜珈敏感的看了他一眼。

  瞿至邦只是淡笑。

  好一個聰明的女孩。

  「我只是在想,如果我們如同一般男女一樣談戀愛,能維持多久時間?」他猜測著,大概維持不到一年的時間。

  「一輩子。」很顯然的,她的想法與他相差十萬八千裡。

  看到她始終不改其志,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?

  「我們走不到幸福的。」他突然心有所感。

  「為什麼?因為你不愛我?」她支著下顎,對於他說出的話並沒有太大意外。

  他始終就對他們的愛情不抱任何正面想法,但她從來不這麼想。

  「因為我們不適合。」他沒有否認對她的愛情,那份感情他放在心上,他相信她也感覺得到。

  「不試試看,怎麼會知道?」卓靜珈從來沒放棄要勸值改變想法,「是誰說過,與其折磨彼此,不如折磨愛情?如果我們真的開始相愛,但愛情卻不堪折磨,面目全非的時候,那才能教我真正死心,放棄追求。」

  沒錯,她的想法一如他所猜測。

  她求勝心切,所以不承認失敗。

  在還沒得到她想要的愛情之前,她不會放棄。

  「好吧!」瞿至邦在她的額上印下輕吻。

  「好吧?」卓靜珈重複著他說出的這兩個字,不甚明白他的意思。

  「我們來談戀愛吧!」瞿至邦淺淺的笑著。

  卓靜珈黛眉微挑,澄眸閃動著愉快的光芒。

  第一次,他沒說要走。

  雖然不管他走不走,她都會追上去,但這是他第一次決定留下來。

  這句話,讓她好感動。

  於是,她抱住他,將小臉埋進他的頸項裡,哭得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。

  見狀,瞿至邦唇邊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,大掌輕拍她的後腦,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寵溺。

  「老爺的身體狀況,似乎有得到一些控制,但目前仍不是很穩定,我覺得……不要太張揚。」瞿至邦考慮的仍是老人家的身體。

  「嗯!我也不想一開始就太刺激他。」卓靜珈「解決」了頑固的瞿至邦,再來就是讓父親同意。

  「我會盡量克制自己,在公眾場合跟你保持距離,甚至還可以跟其他的男人『逢場作戲』一番,好讓父親安心,當然,得在你的同意之下才行。」她淘氣的目光閃動,似是又打著什麼主意。

  因為她垂下眼,所以他沒看出不對勁的地方。

  「當然。」他一諾千金的點頭。

  只是,他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允諾,換來的是另一個折磨。

  卓道的身體才剛轉好,就迫不及待的想到公司裡轉轉。

  卓靜珈並沒有阻止他,反倒認為讓他有事情做,會是對他比較好的方式,轉移注意力,反倒減緩疼痛。

  卓道到公司幾天,許多商場上的朋友便聞風打電話來恭喜,熱情邀請他到家中作客。

  大家的盛情難卻,但他的體力卻不堪負荷在眾人之間打轉,參加這數不清的盛宴。

  於是,卓靜珈索性決定在這個週末,在家中舉行小小的宴會,算是商業聯誼,聯絡感情。

  許多人都應邀而來,當然,也包括許多意不在此的人,例如:陳家棟。

  簡單的宴會,沒有太大的排場,但上等的食材在BUFFET中可以看出用心,輕柔的音樂讓大家在閒聊之餘,沒有太大的壓力。

  卓靜珈端著酒杯,陪在父親身邊,周旋在眾公司的主管中,不管是公事上的討論,抑或是私事上的寒暄,都游刃有餘,談吐怡然自得,不失其分。

  「你真的讓我很放心。」卓道能看出女兒的轉變,知道她已經具備許多人望塵莫及的專業能力。

  「放心就好。」卓靜珈淺笑,酒杯輕觸父親的酒杯,發出清亮的響聲,「如果累了就讓我知道,你就休息去,你知道我可以處理的。」

  「嗯!」卓道點頭,覺得自己的精神目前還可以,他還想利用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,一併解決另一件讓他煩心的事。

  「陳家那小子,一整個晚上一直對你獻慇勤。」他老歸老,眼睛可沒花。

  這個名字一從卓道的口中說出,她不難發現就在兩人身後一步之遙的瞿至邦,偉岸的身子微微一動。

  他今晚美其名是來照顧卓道的,但是她可沒打算要讓他那麼好過。

  「他的確從我回台灣之後,就沒有斷過追我的念頭。」卓靜珈毫不掩飾。

  「那你有什麼想法?」卓道追問道。

  「應該還不排斥吧?他雖然……有一些緋聞之類的,但男人難免逢場作戲……」卓道替他說起話束,「家棟那小子的商業長才還不錯。」

  卓靜珈微微挑起眉,笑了笑。

  父親還沒開口,她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。

  「你希望我再給他一次機會?」卓靜珈單刀直入。

  「是啊!」卓道先是用力點頭之後,彷彿又像是想到什麼,先是回頭看了瞿至邦一眼,見他表情未變,才敢低聲又往下說:「你年輕不懂事,那次逃婚,家棟可是都沒有計較。」

  卓靜珈同樣往瞿至邦的方向觀了一眼: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。

  「好吧!那我過去陪他聊聊。」卓靜珈主動提出。

  只見卓道用力點頭,瞿至邦則仍是那一號表情,沒有太大變化。

  卓靜珈瞅他一眼,在心裡輕哼了聲。

  你再裝無所謂,再裝沒關係,我看你還可以裝多久。在心裡補了幾句獨白之後,卓靜珈端著酒杯,直直的往陳家棟的方向走去。

  縱使已經教自己不能在意的瞿至邦,還是不由自主的從眼角餘光注意著她的行動。

  隔著距離,他能看到卓靜珈已經去到陳家棟的身邊,雖然看不到卓靜珈的表情,但他卻看到陳家棟欣喜的模樣。

  無法否認,陳家棟是個能讓女人心動的男人,挺拔的身高,富有的家世,笑起來有著幾分浪子的味道……

  瞿至邦微微咬了咬牙,頸上的青筋若隱若現。

  胸口湧著一股說不出是什麼的味道,酸酸的、澀澀的,隱約還揉著幾分憤怒,抑鬱得讓他想揍人。

  在遠處的卓靜珈,微微移動身子,讓瞿至邦更能清楚看到她臉上的表情。

  身邊的陳家棟說了什麼,她不是聽得很真切,但是她笑得很開心,一雙眼笑得微瞇,像是十分開心。

  她端著酒杯,與陳家棟舉杯共飲,燈光下,她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花,讓人無法轉開眼。

  望著眼前這一幕,瞿至邦的胸口像是梗住一根骨頭,上不來,下不去,戳得他的胸口悶悶的,極不舒服。

  以往一派女強人裝扮的她,總將頭發放在身後綁成束,但今晚,她盛裝打扮,將長髮盤在後腦成髻,露出她好看的後頸。

  優雅的長禮服,沒有太多外露的肌膚,但身後一條深V的剪裁設計,卻能隱約看出她完美的腰背曲線……

  瞿至邦發現了,相信陳家棟也發現了。

  他因為她的美麗而無法轉開眼,相信陳家棟也因此而垂涎欲滴……

  瞿至邦眼色一黯,試圖轉開眼,不去注意著兩人的對話,薄唇有著他沒有察覺到的倔強緊抿。

  只是,他刻意的轉開眼,並沒有讓卓靜珈灰心,她更加偎近陳家棟的身邊,若有似無的碰觸著陳家棟的手臂,撩撥得陳家棟一陣心猿意馬。

  瞿至邦雖然跟在卓道的身後護著,但一雙眼總飄啊飄的,又飄回卓靜珈的身上。

  這就是所謂的「逢場作戲」嗎?

  還是,她壓根兒就是覺得陳家棟不錯,愈聊愈起勁了呢?

  這些疑問句,只能放在心裡,他什麼話都不能說,甚至不能表現出任何憤怒不悅的樣子。

  該死!

  為什麼會有很想殺人的衝動?

  突地,一個不勝酒意的人,走路一踉艙,正巧就往卓靜珈撞去,陳家棟趕忙扶住她,大掌就貼在她的腰間,穩住她的身子。

  「謝謝。」卓靜珈微微道了謝,發現放在腰間的熱度,似乎沒有移開的意思。

  隔著距離,瞿至邦瞪著她腰間的那隻手,思考著已經多久不曾掰斷人的手指了。

  突然,一個靈光閃過,他明白了。

  她是故意的。

  她故意裝出與陳家棟親暱的摸樣,想要激得他醋意翻攪,甚至是在卓道的面前失控嗎?

  雖然明瞭情況,但是他的醋意卻沒有減少半分。

  她說的沒錯。

  這的確是「逢場作戲」,只可惜這樣的逢場作戲,教他胸口翻倒荒謬的酸意,無法自己。

  「看來,靜珈是想通了。」突然,卓道的聲音傳來。

  瞿至邦看了他一眼。

  「陳家那小子雖然私生活亂了點,但是男人還沒有家庭之前,總是定不下心,相信如果他跟珈珈結婚之後,必定會收斂,你說對不對?」卓道故意說出這番話,目的是要讓瞿至邦對卓靜珈更加死心。

  「是。」瞿至邦聽到自己喉間發出粗啞僵直的聲音,在心裡衡量著,是不是要告訴卓道,關於陳家棟的最新消息,就是他讓一個女模懷孕……

  「我的珈珈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,多希望我在有生之年,能看到她穿上婚紗的樣子。」卓道轉向瞿至邦,「你有空幫我勸勸她,我知道她最聽你的話了。」

  瞿至邦揚眸,看向卓道的眼,又轉眸看著卓靜珈所在的地方。

  是啊!她穿上白紗,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。

  只是,如果她穿上白紗,走向的,卻是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時……

  驀地,他像是被誰捶了一拳,胸口猛地一疼。

  這是頭一回,他深切的感覺到疼痛與不適。

  瞿至邦握住了拳頭。

  頭一回意識到,他是真的在乎她。

  頭一回意識到,他一點都不想見到她偎進另一個男人懷裡。

  頭一回意識到,原來,他絲毫不希望她離開。

  終於在這一刻,他虛弱的向自己承認,他不想失去她。

  「至邦?至邦?」卓道發現他的出神,臉色不悅的喊他,「你不會對她還有什麼非分之想吧?」

  瞿至邦心虛的搖頭,垂下眸,沒有多說什麼,只是允諾,「我會跟小姐提關於老爺的建議與希望。」

  聞言,卓道才露出笑容。

  「至邦,你知道我很相信你,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。」卓道又往瞿至邦的頭上冠帽子。

  瞿至邦的心沉重起來。

  他該如何在提拔的恩情與渴望的愛情裡取得平衡呢?

  「好啦!主要的賓客都打過招呼了,我去躺一下……」卓道往內廳裡走,見瞿至邦要跟上,就跟他擺了擺手,「你不用陪著我了,留在這裡幫我注意一下情況,有什麼事再來告訴我。」

  「好。」瞿至邦點頭,目送卓道回到內廳之後,才又回到會場裡。

  視線裡,卓靜珈與陳家棟仍熱切交談著。

  她笑得很開心,看來不太像是假的。

  陳家棟應該乜是個很會逗女孩子開心的男人……

  突然一陣頭疼,瞿至邦單手按了按太陽穴,試圖舒緩那種不適。

  想起剛才卓道的交代,雖然言猶在耳,但是他卻愈來愈不往心裡去。

  新娘。

  靜珈的確會是最美麗的新娘。

  可是他卻愈來愈不想把她交給別的男人。

  不是他要辜負老爺的交代與信任,只是盲目的只相信權勢,真的能給靜珈幸福嗎?

  他無法去相信這一點。

  再說,陳家棟擺明就是個浪蕩子,是在花叢之間遊戲的男人,又怎麼會是適合靜珈的男人。

  他告訴自己,他並不是想違背老爺的交代,只是他得找一個更適合靜珈的男人才行。

  心意才定,他的腳步便往兩人走去。

  笑談中,卓靜珈在眼角餘光瞧見瞿至邦朝自己走來,那鋪天蓋地的存在感,一波波朝著她湧來,教她無法不去注意。

  不自覺的,她對著他轉正身軀,看著他昂首闊步,毫無遲疑的向她走來。

  她的胸口一緊,隱約察覺他有些不同。

  突然,她緊張不已。

  明明知道這不可能是幻覺,但是他那麼堅定的神情,卻讓她害怕,害怕那只是她的癡心妄想……

  終於,瞿至邦停在她的面前,用一種她沒有見過的眸光看著她。

  她喜歡他那樣看著她。

  那麼唯一,那麼專注,彷彿他的眼裡,就只能容下她一個人。

  只是,可能嗎?

  她不敢容許自己有太多的期望,畢竟這麼多年過去,他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,不曾把心攤在她的面前,如此坦蕩蕩的看著她。

  有種說不出的氣氛在醞釀,她提著心、吊著膽的等著他開口,害怕他說出的話,會讓她落入現實裡。

  在他們兩人之間流動的氛圍太詭異,連一旁的陳家棟也感到不對勁。

  「你有什麼事?」陳家棟不友善的開口,認出瞿至邦是卓道身邊的人,「是找我?還是找靜珈?」

  瞿至邦先是看了他一眼,而後將視線調回卓靜珈的臉上。

  「靜珈。」他首次在他人面前,親暱的喊出她的名字。

  兩個字落下之後,他伸手,在眾目睽睽之下,牽著卓靜珈的手,一步步的走回內廳。

  陳家棟有好半晌是沒反應過來的,直到他們在面前消失,他才發現,他的女伴被搶走了!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8 PM

第八章

  他們緩慢的走著。

  一段不算遠的路,一段不算安靜的回程,但卓靜珈的眼裡,卻只有瞿至邦一個人。

  他們進了內廳,進了她的房,關上門,室內一盞小燈亮著,藉著微弱的光線,他們彼此凝視著。

  「怎麼了?」她這句話問得好溫柔,好怕破壞眼前的寧靜氣氛,只因他的眼中有激烈的情緒翻滾,陌生而又激狂,震撼著她的心。

  瞿至邦什麼都沒說,只是凝望著她,看得她心悸,看得她心慌。

  突地,他伸手,將她擁進懷裡,有力的雙臂箝制住她,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上,聽著他怦怦的心跳,一聲聲的訴說著他的心情。

  卓靜珈瞠著眸,怔愣了好一會兒,在他的懷裡,被暖暖的溫度包圍。

  直到他的暖度滲入她的胸口,她才意識到,他真的、真的主動抱住她,第一次對她表現出濃烈的佔有慾。

  如此親密,如此真實……

  「我不想把你讓給其他人!」他激動的說道:「我不希望你穿著白紗,走向的,卻是另一個男人。」

  卓靜珈淡淡的扯起笑,沒想到他突然開竅了。

  「今晚一沒打雷,二沒閃電的,你怎麼忽然就想通了?」她好笑的問道。

  「因為陳家棟是個混蛋,他配不上你。」瞿至邦直言道,激動的閉上眼睛,「老爺一心只想把你嫁給他,而他根本什麼都不是。」

  卓靜珈笑得眼瞇瞇的。

  原來是因為這樣,他才突然激動起來,擔心她所嫁非人嗎?

  「所以你覺得……與其把我嫁給混蛋,還不如自己犧牲一點,把我給收了?」她好笑的問道,終於感覺到踏實,一雙手攬住他的腰,真切的偎進他的懷裡。

  雖然她的紅唇笑著,但是她的眼眶卻意外的濕潤,因為感動,因為驚喜。

  他鬆開對她的緊抱,捧住她的臉,看進她的眼底。

  「剛才像是聊得很開心?」他語帶醋意的回問,「看來,那個混蛋還挺會說笑話的,是不是?」

  「是啊!」卓靜珈直點頭,聽出他語氣裡難得的酸意,「他真是說什麼都好笑……不,應該是說,他只要開口,我就笑了。」

  瞿至邦的潰眉蹙緊。

  這丫頭是故意說來讓他生氣的嗎?

  「看來,是很愉快的模樣……」他拉下臉來,鬆開手,走到窗邊,月兒在他身上灑下銀白的光。

  卓靜珈見狀,也不敢多加造次,示好的來到他的身後,主動伸手環住他的腰,將小臉靠上他的背。

  「我很愉快,是因為你。」她開心的補充,「因為我知道你在看著我,因為我知道你很在乎我。」

  瞿至邦的薄唇淡淡揚起微笑,因為她的話而改變情緒。

  「我壓根兒就沒聽到他在說什麼,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,偶爾看見他張嘴說話,我就笑個兩聲捧場一下。」

  終於,瞿至邦轉過身來,低頭注視著她在月光下亮白的臉蛋。

  卓靜珈仰起頭,看進他深不可測的眸裡,看見他唇邊的笑,也像是要看進他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心裡。

  「我真的很在乎你。」她不自覺的哽咽。

  「靜珈……」瞿至邦輕喚著她的名字,胸口同樣澎湃著洶湧的情緒。

  「我真的覺得愛上你很幸福。」她溫柔而肯定的訴說著她的心情。

  那句話,像響雷一樣劈進他的心裡,雖是輕輕一句,卻重重的往他的心裡一沉。

  這樣的她,教他如何不心動?

  捧住她的臉,他低頭吻住她,吻得柔柔沉沉,吻進她的唇,也吻進她的心。

  他的眼裡有她,專注而真誠的望著她。

  他的笑容裡有她,那鬆懈下來的神情,只讓她一個人看見。

  唯有在她的身邊,他可以當原來的自己,當她一個人的瞿至邦。

  月光,灑落在兩人的身上。

  他的影子裡,有她。

  她的影子裡,也有他。

  兩人牽手的消息,雖然只是耳語,卻也沸沸揚揚的傳進卓道的耳裡。

  起初,他心裡滿是憤怒,氣得拍桌大怒。

  「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這件事?去把瞿至邦給我叫過來。」當他從蓮姨的口中確認這個訊息時,怒得對著她大吼。

  但出乎意料之外,勸他冷靜下來的,竟然是蓮姨。

  「你冷靜點。」蓮姨拍了拍他的背,要他別太激動,「靜珈都那麼大了,她可以處理她自己的事。」

  一句簡單的話,讓卓道訝異得無法反應,他怔怔的瞪著她看,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似的。

  「我是臉上開了花?還是耳朵上插著草?瞧瞧你驚訝的模樣。」蓮姨失笑。

  「你……」卓道支吾的說不出話。

  還記得以前,她跟靜珈幾乎可以說是誓不兩立,很難和平相處的。

  這一次靜珈從國外回來,他還以為兩個女人的戰爭就要開打,卻意外的平靜。

  「怎麼?很不可思議啊?」蓮姨看出他眼中的疑惑,笑了笑。

  「你怎麼……」卓道不得不承認,他的確很意外。

  「就讓靜珈選她自己想要的男人,不是很好嗎?我們不需要替她做決定,應該要支持她。」蓮姨一反常態,臉上有著和善的笑容。

  「你還替她說話?」真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

  「她都能掌控一家公司了,你難道不相信她看男人的眼光?」蓮姨好奇的問道。

  「可是瞿至邦只是個……」卓道還是不能接受身份之別。

  「就算他是個撿垃圾的,他也是靜珈想要的男人。」她抽了張面紙,替他擦拭唇邊。

  「瞿至邦養不起她。」卓道一直怕女兒吃虧。

  「靜珈也不用他養。」蓮姨的一句話,倒是一針見血。

  卓道語塞。

  蓮姨見狀,長歎了一口氣。

  「人嘛!不就是要有個能相處一生的伴嗎?」她伸手理理他的亂髮,動作中有著自然的眷戀,「既然是要相處一輩子的人,又怎麼能由其他人來選擇呢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卓道還是很難全盤接受這個想法,「沒錢怎麼過日子?」

  在他的觀忿裡,金錢才是支持人活下去的理由。

  「靜珈是個聰明人,不會讓自己沒錢的。」蓮姨輕輕拍他的手背,安撫的意味濃厚。

  「如果瞿至邦不能養她,她嫁給他有什麼用?」卓道輕嗤一聲。

  「瞿至邦能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,讓她累了休息,讓她依靠,讓她知道有個人都在她的身後支持她,這才是女人覺得最重要的事。」蓮姨說出心聲。

  「這……」卓道蹙起眉,頓時無言。

  「再說,這又不是什麼大事。」蓮姨輕聲開口,「她都幾歲了,還不能談個戀愛嗎?」

  「婚姻大事怎麼還不是大事?」卓道瞪著她,很意外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和?「那還有什麼是大事?」

  「你的健康才是大事。」蓮姨平心靜氣的開口,倒了杯水,放到他的面前,語重心長的說道。

  卓道沉默不語,心裡還惦著女兒看上的男人,是他看不上的角色。

  「老頭子……」蓮姨輕聲喊著這個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,才會喊出的親暱稱謂。

  這個稱謂讓卓道抬起頭來,望著眼前已經陪了自己十來年的女人。

  「你知道什麼對我最重要嗎?」蓮姨用著溫柔的聲音回問,看著他還握著水杯發呆,索性把水推到他的唇邊,讓他咕嚕嚕的喝了幾口。

  卓道沒有回答。

  「你。」蓮姨的答案很簡單,「就是你。」

  她的回答讓卓道無法轉開眼,只能凝視著她。

  「看著你在鬼門關前打轉,我的心就痛一次、難過一回……」她搖著頭,想著前一陣子他病危時的折磨,「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,只希望你陪著我長長久久,不要再去花時間想那些事了。」

  「小蓮……」卓道沒想到在她的心裡,他有這麼重要,「我一直以為……」

  他一直以為她只是為了錢留在他的身邊。

  「錢是很重要,但是有個人陪,不是更好嗎?」蓮姨從不否認一開始嫁給他,的確是為了物質上的享受,可是時間一久,感情已經轉化,變成更不可分的親情。

  尤其這兩年來,見到他在病床上抗戰,她才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,對他付出感情。

  卓道很少這麼感動,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
  「兒孫自有兒孫福,靜珈的事,你就別管了,好嗎?」蓮姨不希望他為了無法改變的事情傷腦筋。

  八年前,她會認為靜珈只是衝動。

  但是一段衝動的愛情,不可能維持八年。

  如果至今,靜珈始終未改初衷,她也應該支持這段感情。

  卓道微微點頭,像是終於聽懂她這席話的重點,也注意到除了他的女兒,他還有另一個女人要照顧。

  多年來的默契,蓮姨沒再要求他說出什麼甜言蜜語,他一向不是這樣的人。

  「休息一下。」她只是拍拍他的手背,讓他躺下,替他蓋上被子。

  卓道沒有說話,只是閉上了眼。

  有人在乎的感覺,真的不錯、很不錯、非常不錯。

  他從沒想過自己都已經這把年紀了,還會有那樣起伏的情緒…

  或許,靜珈要的就是這種感情。

  如果真是這樣,他得重新看待他們的那段感情了。

  上千億的建案風波,在歷經當地住戶的激烈抗爭之後,出現戲劇性的轉折,原先帶頭抗爭的老者,成了說服當地人接受補償辦法的重要功臣。

  老者對外的說辭只有一個——他是因為卓靜珈才改變主意,也是因為她才給予信任。

  於是,所有的光芒全回到卓靜珈的身上,跌破許多人的眼鏡,她成為這個建案的第一居功者。

  動土典禮上,來了許多的佳賓,也來了不少政商名流,由此可見卓家在建築界仍佔有一席之地。

  在意外得到卓道支持之後,卓靜珈再也沒有任何顧慮,與瞿至邦同進同出,任何場合都不再避諱。

  雖然有不少蜚短沆長,例如:瞿至邦這個癩蝦蟆想吃天鵝肉、女強男弱之類的冷言冷語,但他們很聰明的不去理會,任由流言發酵,左耳進右耳出,只要他們過得愉快就好。

  至少沒人敢在他們面前講,他們就當作不知道。

  只是,他們大智大慧的處理事情,卻不代表每個人都能如此的豁達,例如:被人說是失敗者的陳家棟。

  他雖然受邀參加動土典禮,但他卻一肚子氣的不想出席。

  連著兩次,都栽在卓靜珈的身上,他怎麼也吞不下這口氣。

  八年前,訂婚典禮上,他意外被放鴿子,突然找不到新娘,那時說有多糗就有多糗,整個面子都沒了。

  只是,當時的他卻也因為私生活靡爛,成了新娘逃婚的理由,錯在自己,他也不敢對當時的卓家造次,只能隱忍下來。

  當時的他心想,他家財萬貫,揮金如土,也並不是非卓靜珈不可。

  但八年後的自己,家中事業卻因為他的不善經營,已經出現現金缺口,他原先想扮演不計較過往的寬厚男人角色,讓卓靜珈重回他的懷抱,而他們的公司也可以因為建案的合作,對公司有立即性的幫忙。

 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,卻沒想到竟然殺出個程咬金。

  而那個該死的程咬金,據可靠消息來源,居然是八年前卓靜珈逃婚的主要原因。

  卓靜珈因為一個跟班、一個保鏢而不要他,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。

  他知道外邊那些人說得有多難聽,每一句話都像是刺在他的心坎上,氣得他頭頂冒煙。

  他陳家棟遊戲人間,有多少女人前仆後繼的爬上他的床,現在,他好不容易看上卓靜珈,沒想到她卻給臉不要臉……

  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他,如何能忍受這種屈辱?

  這陣子,他暴躁不已,除了罵家裡的幫傭,他連司機都打過幾回,要不是父親把事情壓下,只怕關於他的傳言會更難聽。

  但縱使壓下這些事,他也壓不下充斥在胸口的憤怒與屈辱。

  他氣惱的躲在角落,試圖裝作自己不存在。

  要不是父親千叮嚀萬交代,說是不能放過有可能合作的機會,逼得他不得不來到這裡,否則他壓根兒就不想出現。

  可是他拉不下臉主動去打招呼,只想乘機溜走。

  只是,冤家一定路窄,他竟然在這個場合上,遇到前女友方文莉。

  她同樣也是企業家二代,只是公司規模小了點,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。

  「好久不見了,家棟。」她柔聲喊得親密,還記得他翻臉不認人,連電話也不接的絕情模樣。

  「嗨!」陳家棟表情僵硬,勉強打招呼,「好久不見了。」

  「你不接電話,要見大概是很難。」方文莉冷冷嘲諷。

  「你慢忙,我還有事,先走了。」陳家棟的表情更難看了,他乾笑兩聲,沒打算繼續應酬。

  「你還能有什麼事忙?忙著拯救公司財務?還是忙著追女朋友?」她故意挖苦,「看來,這兩件事你都做得很差。」

  陳家棟鐵青著臉,瞪著這個說話毫不留情的女人。

  「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不要你嗎?」他冷哼一聲,決定以牙還牙。

  「為什麼?」方文莉忍不住追問。這是她一直很想知道的事。

  「因為你的嘴巴很臭!」他暗指她說話尖酸刻薄,討人厭。

  「你!」方文莉氣得直跳腳,但陳家棟已經轉身離開,不想理會她,她怒得衝著他的後腦直罵,「等你沒錢也沒人的時候,看你還能囂張多久!」

  她等著看那天的到來。

  陳家棟連頭都懶得回,急走的腳步裡有著憤怒。

  「連她都把我看扁……」他氣得緊握拳頭,愈想愈覺得一切都是卓靜珈害的。

  打從他與這個名字牽扯上之後,他就沒什麼好事,卓靜珈簡直就是他的災星,是他一切災難的來源。

  突地,他急走的腳步頓住。

  像這樣的災星,如此禍害他的女人,怎麼能不除之而後快呢?

  他怎麼能容得她繼續危害他的人生呢?

  他想,如果把她給除去,他的人生就會有新的方向,也會有新的開始,那些數不清的倒霉事也會遠離他。

  沒錯,一定是這樣。

  陳家棟愈是想著,愈是覺得自己的推論很有道理。

  慢慢的,他的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,一種令人豎起寒毛的神色,幾日未曾好睡的殷紅雙眼瞇起,開始驚人的算計……

  動土典禮結束,人潮散去,趁著這難得的空閒,瞿至邦帶著卓靜珈到附近的公園走走。

  公園裡,沒有太多閒人,他們充分享受著屬於他們的空間。

  卓靜珈對著他伸手,希望在冷冷的天氣裡,能躲進一個溫暖的大手心中。

  瞿至邦也不吝嗇,大手一圈,不但握住她的手,另一隻手還攬住她的頸子,將她整個人都包進他的大外套裡。

  卓靜珈笑著,仰起頭,對他綻放最美的笑容。

  寒風陣陣,吹得她的小臉蛋紅通通的,像小冰塊似的。

  瞿至邦找個避風處,將哆嗦的她抱在他的腿上,讓她窩在他的懷裡。

  一般來說,他們不會在眾人面前曬恩愛。

  不過,空無一人的公園裡,曬曬太陽,順便也曬曬恩愛,應該不為過吧?

  她放鬆的偎在他的胸口,像被包進一件超保暖的大棉被裡,望著他,澄眸盈盈如水。

  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,她才會有這般溫柔的模樣。

  看著她的暖眸,唇邊漾著比春天還要洋溢的笑容,他覺得自己就要融化在這樣的笑容裡。

  他環抱佳人在懷,胸腔滿滿的都是愛,但總還是不免想著那些閒言閒語。

  他可以不放心上,可是他很想知道她的想法。

  「大家都說我配不上你。」他在她的額上印下輕吻,一點都不拐彎抹角。

  「哪裡配不上?」她早聽過那些傳言,「你沒有我有錢?你沒有我的家世?還是我能生孩子,你不能?」

  聽到那個好笑的比喻,他失笑。

  「如果你想生孩子,可能還是需要我的幫忙。」他難得的開起玩笑,在她的熏陶之下,他的幽默感好多了。

  「是啊!我要生孩子,也只有你能幫忙。」卓靜珈捧住他的手,送上兩個輕吻,啾啾兩聲。

  這樣隔靴搔癢的淺吻,不能滿足瞿至邦,於是,他又一次低頭,用火熱的唇傳遞他滿滿的愛,深切的吻著她的唇,暖了她的心。

  他需索著她的甜美,飢渴的封印她的心,要她只為他跳動,當她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時,他才心甘情願的放開她。

  「我喜歡你用這個方式暖和我。」她被吻得全身熱燙,祛除週身的寒意。

  「任何時候需要,隨時奉陪。」瞿至邦一笑,撫著她仍是紅透的臉龐,只是此時的紅,不再是被凍的紅意,而是被暖和的嬌羞。

  兩人對視,滿滿的情意流轉著。

  「不管別人說什麼,我要的,只有你能給。」她對著他坦白,「沒有誰配誰不起,我只愛你。」

 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。

  這聲歎息,讓卓靜珈蹙起眉來。

  「怎麼?你不喜歡我愛你?」她有些氣惱的問。

  還以為他們歷經這一切,彼此已經有了共識,沒想到他卻因為別人的幾句閒言閒語,又開始動搖起來。

  「我歎氣,是因為事情有些失控。」瞿至邦搖搖頭,狀似困擾。

  「有什麼失控的?」她生氣的推了推他,認為他又要打退堂鼓了,「爸爸的反對沒能打倒我們,幾句話就讓你覺得失控?」

  一直以來,她對他們的愛情很努力,不曾為了什麼而鬆懈,直到最近,她以為他們已經可以相當到白頭,她終於可以在他的懷瑞安歇,只是,這樣的甜蜜沒有多久,他竟然又要退縮,教她如何不生氣?

  「你是不是很後悔跟我在一起?」她沒好氣的瞪著他,好話說盡,她想來點「硬」的。

  沒想到瞿至邦居然用力的點頭。

  「真的,我很後悔,不但後悔,我簡直覺得太悲慘了……」他搖搖頭,說出的話讓卓靜珈好想哭。

  「你竟然用這種形容詞來形容我們的愛情!」卓靜珈生氣又惱怒的捶著他的胸口,眼淚都要落下來了。

  見她這般認真,瞿至邦再也不敢開玩笑,趕緊把沒說完的話說完。

  「我覺得悲慘的原因是,我再也不能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,明明要保護的人是老爺,但是我總是盯著你看,明明老爺交代我要幫你找個好人家,我卻只想把你留在我的身邊,我看到漂亮的衣服,只想著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美極了,我吃到好吃的,就想著如果你能吃上一口就好了……你說,這樣還不慘嗎?」他苦笑的湊上俊臉,一臉奉承的模樣。

  一連串的話語讓氣惱的她停住情緒,帶著水氣的眼也微微的笑瞇起來。

  「這下開心了吧?」他好笑的掐住她的小臉,輕輕晃了下,「愛生氣的女人容易老喔!」

  「哼!」她冷哼一聲,雖然努力想裝出氣臉,但那席話實在太甜,她連裝出生氣的臉都很難。

  「瞧瞧你,笑到嘴巴都快咧了。」他輕敲她的頭,又一次將她攬回自己溫暖的懷中。

  這一次,卓靜珈沒有拒絕,在他懷裡賴著,像只舒服的小貓。

  「我愛你。」

  突然,一個有如耳語般的聲音,在她的耳邊響起,酥酥麻麻的灌進她的耳蝸裡。

  她驚詫的跳起,瞪著她身後的他,微瞇起眼。

  「你剛剛說什麼?」她疑惑的問道。

  「沒有啊!」瞿至邦聳聳肩,一副他什麼都沒說的表情。

  可是她明明就聽到了。

  她溫馴的又躺回他的懷裡,這一次,她屏氣凝神的聽著,等著他再一次的「突襲」。

  瞿至邦只是笑。

  什麼時候會再說一次,關於這句千古以來,戀人之間不變的耳語,老實說,他不是那麼習慣說肉麻話的人,他得再凝聚一次的勇氣,時間得花費多久,他並不知道,或許……一輩子吧!

  一輩子?

  聽起來不錯。

  他會繼續努力。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9 PM

第九章

  雖然卓道默許他們兩個交往,但心裡偶爾會浮起一些不平衡,希望女兒能有更好的選擇。

  不過,總是在蓮姨的安撫下,又將情緒按捺下來。

  一日,天晴,暖暖的冬陽照下,看來是個舒適的天氣。

  「我們出去走走吧!」卓靜珈提出這個建議,「天氣這麼好。」

  「也好,你是該出去透透氣,要不然總是窩在公司裡,不是好事。」蓮姨附議,轉向本來一臉不同意的卓道,後者也只好點頭。

  於是,瞿至邦開著車,載著他們往郊外開去,一路上,卓道注意著兩人的互動。

  或許是因為他在場,所以他們很內斂的沒說什麼,只有偶爾的眼波交流,彼此的臉上都有著笑……

  突地,一隻手搭在他的手背,順著手背往上,他迎上蓮姨的眼。

  他淺淺的勾起一笑。

  他發現這陣子,蓮姨很注意他的一舉一動,只要他有什麼動作,蓮姨就會有所反應。

  回頭想想,她應該很擔心他的身體吧?

  「我沒事。」他給了她簡單的答案,反手握住她的,與她十指交握。

  算了,兒孫自有兒孫福,他忙碌了一輩子,是該趁這個時候好好享享福才是。

  車子到了目的地,雖然時間還早,但由於是假日,停車場已經停了不少車。

  他們悠哉的在綠園裡散步,呼吸著清新空氣,身體彷彿得到重生般的自在。

  卓道舉手擺腰,伸伸已經許久不曾活動的筋骨,感覺十分舒服。

  讓兩位年長者走在前面,瞿至邦與卓靜珈牽著手緩慢的走在後面,看著他們自在的摸樣,卓靜珈長長歎了一口氣。

  「我曾經很氣蓮姨,認為她搶走我的父親,但是現在,我很感激有她在,父親才不至於一個人孤單。」卓靜珈心有所感。

  「是啊!蓮姨的表現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。」連嘴硬的他都不得不承認,愛情的力量,果真能讓人改變。

  走了好一會,四個人找到個路邊的涼亭落坐,瞿至邦去對面馬路的便利超商買水,讓大家喘口氣。

  「珈珈,爸最後再問你一次,你跟至邦……你確定?」卓道一逮到機會,還是忍不住要勸女兒回頭。

  「當然。」卓靜珈想也不想的點頭,「除了他,我誰都不要。」

  「他有什麼好的?」卓道實在不明白。

  「除了你,他是最照顧我的人。」卓靜珈呵呵笑了,臉上滿是幸福。

  「要照顧你,那還不簡單,王嫂、李嫂,都能照顧你啊!」卓道啐了聲。

  「你的意思是說,讓王嫂、李嫂來照顧你就成了?」一旁的蓮姨聽不下去,冷冷的插了一句話,還附上一個白眼。

  「這……這話不能這樣說,我跟你……這不一樣。」卓道一時辭窮。

  「有什麼不一樣?」蓮姨睨他一眼,「要牽手一輩子的人,怎麼能是隨便的人呢?」

  卓靜珈甜笑著看了蓮姨一眼,無言的謝謝她「主持正義」。

  「我實在是看不出來他有什麼值得你這麼死心塌地。」卓道講不過兩個女人,就只能搖搖頭。

  卓靜珈也不急著解釋,畢竟兩個人的感情,除了彼此,對誰也說不清。

  遠遠的,她看到對街,瞿至邦拿著飲料跟一堆吃的飲食正要走過來,她舉步迎上,想替他分擔。

  只是,她來到路邊時,一輛急馳而來的休旅車,倏地停在她的旁邊,側拉門一開,冒出兩個年輕人,一把就把毫無防備的她整個人拉進休旅車裡。

  「珈珈!」卓道驚得大喊。

  而在路的另一頭,瞿至邦看不到事情發生的狀況,卻敏感的知道情形不對,顧不得車流量眾多,直接奔過馬路。

  刺耳的煞車聲此起彼落,他也不管,東西一丟,就要攔住那輛休旅車。

  見他奔來,休旅車的司機將油門一踩,直接往前衝去,也不管是否會撞上他,一心只想逃逸。

  千鈞一髮之際,瞿至邦以利落的身手,閃過對方惡意的衝撞,乘機攀上休旅車的照後鏡,一手試圖打開車門,牽制司機下車。

  司機因為緊張,方向盤劇烈的搖擺著,瞿至邦也因此身體甩開弧度,被困坐在車內的卓靜珈嚇得魂都快飛了。

  「至邦,小心!」她掙扎的想起身,但兩個大男人捉住她,她想逃卻力不從心。

  「乖乖坐好!」男人沒好氣的喝斥,重重的將她拉了回來,接著轉頭對著司機大喊,「快開走。」

  「快甩開他。」另一個男人也附和著。

  「會死人的……」司機有些害怕,這車來車往的大馬路,要是出了什麼事……

  「就讓他死!」

  男人惡狠狠的開口,聽得卓靜珈全身發冷,嚇得不知所措。

  「不是說來討個債嗎?」被蒙在鼓裡的司機,以為只是小事一件,卻不料事情好像很難處理。

  「叫你開,你就開,問題那麼多,快把他給甩了。」男人不耐的喝斥。

  司機只能左轉右晃的,看著車窗外的男人一臉殺氣,像是非把他抓下車不可,他就腳底直發麻。

  「停車!」卓靜珈對著司機大喊,「你快停車,我一定叫我爸放過你,要不然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,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,不知道我是誰,你不知道你已經惹上多大的麻煩……」

  「停車!」瞿至邦雖然單手攀住照後鏡,也不忘察看被困在車內的卓靜珈的狀況,見到她無恙,他再次對著司機大喊,「馬上停車。」

  瞿至邦一邊喊,一邊用力捶打著玻璃,意欲直接阻止司機往前。

  「你快開車,別理他們的廢話。」男人對著司機,也是同樣怒斥的語氣,罵完之後,他朝著卓靜珈吹鬍子瞪眼睛,「你最好閉嘴,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。」

  眼看玻璃已經出現龜紋裂痕,面對瞿至邦的步步進逼與蠻力毅力,司機簡直嚇壞了。

  而還在涼亭裡的卓道,很快的恢復鎮定,打電話開始「撂人」。

  「一台白色休旅車,把我女兒捉走了,馬上過來支援。」卓道對著電話,把休旅車的型號、車牌,連所在位置都交代清楚,調派人手幫忙。

  卓靜珈感覺到死神涼涼的呼吸就拂在耳畔,身邊兩個男入全身散發出可怕的殺氣,讓人從骨子裡覺得害怕。

  擔憂像大石頭壓在胸口,她幾乎無法呼吸,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全,而是懸吊在車外的瞿至邦。

  「你們到底想做什麼?」她力持鎮定,卻怎麼也想不起,是誰跟她有這麼大的仇恨。

  「閉嘴!」男人不理會她,瞪著車窗外的瞿至邦還攀著照後鏡,十分憤怒,「你的腳斷了嗎?快踩油門。」

  眼見沒辦法善了,司機只得加緊油門,急衝的力量,讓所有人都往後撞去。

  瞿至邦雖然攀住照後鏡,但加速的結果讓照後鏡應聲斷裂,他不敵作用力,整個人往路面摔跌而去。

  「至邦!」卓靜珈嚇得驚叫,眼淚都飄出來,整個人激動的想衝出車外,無奈她卻被兩個男人惡狠狠的拉回座位,扯得她的手臂幾乎要脫臼。

  瞿至邦重重落下,眼角餘光看到快車衝來,翻身急閃,閃過被壓成肉片的危險。

  手臂像是斷了,但卓靜珈無暇管自己,只是急切的往車後看,心急如焚,多害怕會失去瞿至邦。

  還好!

  還好他沒事。

  雖然看來有些外傷,可是瞧見他迅速的站起,甚至試圖追趕的模樣,就知道他沒有大礙。

  感謝天!

  卓靜珈撫著胸口,眼淚撲簌簌的掉,終於能感覺到那種害怕失去的感受。

  她一點也不怕自己有危險,她只求他平安。

  深深吸了幾口氣,拭去因為怕失去愛人的慌張眼淚,她鎮定的向身旁的男人開口,「現在,你們能說清楚,到底想做什麼了嗎?」

  男人對視一眼,同時想到一件老早就應該做,卻在忙亂中一直忘了做的事──

  其中一人揚手,往她的頸後一劈。

  她直接昏了過去。

  始終追趕在車後的瞿至邦,就算有一雙飛毛腿,也不可能追得上車子,他迅速趕回卓道的身邊。

  「給我人。」瞿至邦不顧自己全身有數不清的傷痕,直接跟卓道要援助。

  「珈珈的事我來處理,你去處理一下。」卓道擺擺手,看他額頭、手肘正汩出血跡,有著明顯的擦傷。

  「不行。」瞿至邦想也不想的拒絕,急切的握住卓道的手,「別說只是些皮外傷,就算斷手斷腳,只要我還能走,還有一口氣,我就得去救她。」

  卓道看著他,又看著他失態的舉動。

  「你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,還不曾見你這麼激動過。」卓道睨了瞿至邦一眼。

  瞿至邦趕緊收回手,但臉上仍是掩不住的緊張。

  「對不起,老爺,但是我們得趕緊追上去,要不然會出事的。」瞿至邦一心只掛念著被擄走的卓靜珈。

  卓道點點頭,把視線調向遠方。

  「你放心,珈珈是我的女兒,我緊張的程度不亞於你……他們到了。」卓道把手一揮,路的那一頭很快的駛來兩輛車,在他們身前停下。

  「前頭已經有人追查到車子的去向,正在跟蹤。」司機搖下車窗,隨即報告狀況。

  「好。」卓道準備坐進車內,還不忘回頭對蓮姨交代,「你先回去,我得處理……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蓮姨點頭,知道眼下情況嚴重,鐵定攔不下他,「小心點就好。」

  卓道才坐進車內,瞿至邦也跟著坐進。

  「快追上去。」瞿至邦急促的下命令,也不管卓道還坐在後座,因為卓靜珈出事而心慌意亂,完全沒有主僕的想法。

  卓道看著瞿至邦的表現,終於能明白為什麼卓靜珈要選擇他來當終身伴侶。

  在危險發生時,他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,沒有任何遲疑。

  雖然說,那是一個保鏢該有的表現,但是瞿至邦顯然又多了明顯的在乎與急切,有種連命都不要,也要把她救回來的堅持。

  淡淡的淺笑,掛上卓道的唇。

  連他自己都很意外,在這個時候,他還能笑得出來。

  知道自己的女兒真的找到一個願意用生命呵護她的男人,怎麼能不替她高興呢?

  這是在事件發生之後,他首次真心誠意的接納瞿至邦,同意讓他牽著靜珈的手,走未來的下半輩子。

  瞿至邦或許沒有家財萬貫,或許沒有億萬豪宅,但是他會用全部的心去呵護靜珈,去照顧原本是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寶貝。

  靜珈果然有眼光,挑到一個很適合她的男人……

  突然,電話聲響,打斷卓道的思緒,司機應答電話之後,隨即報告——

  「車子開進山區,停在一處隱密的廢棄工廠裡,地點很清楚,我們會在十分鐘之後趕到,其他的人也會在二十分鐘內趕到。」

  卓道點頭,知道後援也隨即加入,心情便更篤定了些。

  「最近你都陪著珈珈,你猜,是誰動的手?」卓道問瞿至邦,彼此先討論一下情況。

  瞿至邦很認真的思考,思前想後,只找到一個可能的人。

  「陳家棟。」只有他有傷人的動機。

  「他?怎麼可能?」卓道冷啐一聲,「那個小子初出茅廬,有那個膽子?」

  「就是因為初出茅廬,不知道老爺的過去,所以才不知死活,妄想要私下處理。」瞿至邦縱使對陳家棟一直沒好感,這評價卻不是空穴來風。

  「他跟珈珈有什麼深仇大恨,需要動這種手?」卓道還是不相信。

  「最近因為靜珈……」瞿至邦想了想,選擇用另一個說法,「陳家棟一直希望能跟小姐再續前緣,只是小姐似乎並無此意。」

  「哼!」卓道冷哼一聲,滿心不屑,「男人會為這種小事失智,就是不成材……難道就沒能上得了檯面的理由嗎?」

  「有。」瞿至邦點點頭,「陳家棟原先已有十成十的把握,認為這次新建案將與他們合作,他們便可藉此合作拉平今年的虧損,只是……」

  「珈珈並不屬意他們的公司,沒有合作的打算?」卓道對公司的大事持續都在關心。

  瞿至邦點點頭,又接著往下解釋,「也因此,證實今年將落入虧損,很多壓力也接踵而來,公司經營不善的壓力,讓陳家棟的情緒極度不穩。」

  瞿至邦一直注意著陳家棟的動向,知道他常失控毆打下人,暴怒得像是失去理智。

  卓道落入沉思。

  照這麼推理起來,陳家棟的確是可能的嫌疑犯,不過,應該很快就能知道真正的主使者是誰了。

  「就是那裡。」車子開入山中小徑,司機回過頭來,指著不遠處那間廢棄的工廠。

  車子小心翼翼的開入高草中躲避,有幾台車子也已經到達現場,看見卓道出現,紛紛點頭,無聲示意。

  卓道雖退居「幕後」,努力漂白他的身份,但背景與勢力仍在。

  一行人安靜的潛進廢棄的工廠,隔著破碎的玻璃,能清楚看到卓靜珈正被反手綁在一張椅子上。

  她的面前站著一個人,正與她對話著。

  「大家又不是不認識,需要用這種手段溝通嗎?」卓靜珈望著眼前的陳家棟,怎麼也沒想到動手的人竟然是他。

  「不這麼做,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又耍花招?」陳家棟冷哼一聲,語氣激動不已,「八年前,在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時,你不聲不響的把我一個人丟在訂婚典禮上,讓我成為眾人的笑柄,八年後你出現,又是一派的溫柔親密,像是極想跟我重修舊好,一轉眼,你又轉向另一個男人的懷裡……你簡直把我當小狗耍!」

  他在她的面前揮舞拳頭,每一拳都像是要打在她的臉上。

  原來,這瓜葛在八年前就結下了。

  「八年前是我不對,我沒跟你把事情說清楚。」那時的她就是任性,一心只想用最狠絕的方法,向父親表達她的不願,也讓瞿至邦知道,她什麼都不管,就只想嫁他一個人。

  「現在道歉來不及了。」他憤恨的對著她握拳。

  「你想怎麼樣?」卓靜珈知道,以父親的行動力,不會讓她一個人陷入險境,她目前最需要做的,就是拖延時間。

  陳家棟傾近,用著過分的力道掐握住她的下顎。

  微疼傳來,她微微蹙起眉。

  「我只要那個案子,把五股那個建案的建材部分交給我負責,我要的就是這個而已。」他強調他要的重點。

  「用這個方法談案子,不太好吧?」卓靜珈搖搖頭,「再說,案子的合約我都簽了,不可能說改就改。」

  「少跟我耍嘴皮子!」他一時惱怒,大掌往她的臉上招呼去,一掌就把她的臉打偏一邊,嘴角滲出淡淡的血跡。

  在門外的瞿至邦,氣得就想要衝上去,被卓道擋了下來。

  「現在不是私了的時候,我已經讓人報了警,等會就用最簡單的方式了結這件事。」卓道不希望自己努力一輩子漂白,最後還是讓人有了聯想。

  「找兄弟來,只是怕不時之需,或是真的逼不得已的時候,我也一定會出手,不會讓珈珈陷入危險。」卓道解釋著他的作法。

  「現在還不危險?」瞿至邦見她挨了那一掌,氣到失去理智。

  「不要擔心,他們來了。」卓道看到熟識的警察局長已經帶著人出現。

  幾個人交頭接耳說了幾句話,在幾分鐘內決定進攻的方法。

  警察局長把手一揮,全部的人散開,包圍了整間廢棄的工廠,而他們則堂而皇之的從大門準備進入。

  瞿至邦首先發難,直接一腳把門給踹開。

  「把她放了!」瞿至邦大步走進,臉上冷冰冰的表情讓人戰慄。

  他將所有的怒氣斂下,用最陰冷的一雙眼,瞪著千刀萬剮都不夠的陳家棟。

  「你們、你們……怎麼會……」陳家棟的驚慌寫在臉上,怎麼也沒想到來人的動作竟然這麼快,馬上就找到他。

  「放開她。」瞿至邦沉聲又斥,冷冽的眸光在與卓靜珈交會時,閃過一抹激烈的情緒。

  「不要過來。」這個時候,陳家棟才知道事情嚴重了,他從腰間拔出一把槍,指著步步進逼的瞿至邦,「再過來我殺了你。」

  瞿至邦冷瞪著陳家棟,雖然沒再移動腳步,但臉上卻也沒有半分懼色。

  他停下腳步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不想激怒陳家棟,讓陳家棟在害怕之下,做出可能傷害卓靜珈的舉動。

  「世侄,有什麼話好好說,你知道世伯一向站在你這邊。」卓道出聲扮好人,掩下所有的憤怒,暫時安撫他。

  「說什麼都沒有用,你說的話根本起不了作用。」陳家棟狂亂的搖頭,四處張望之下,才發現他早已被人緊密包圍。

  幾個原本還很囂張的下屬,早已乖乖的舉起手投降,只有他像失了理智,一把勒住卓靜珈的頸項,槍口就抵著她的太陽穴。

  「橫豎是跑不掉了,我就拉個人陪葬。」陳家棟瘋狂的大喊。

  「陳家棟!」瞿至邦大吼一聲,讓本來想扣下扳機的陳家棟停下所有的動作。

  瞿至邦高舉雙手做投降狀,卻緩步的朝著兩人走去。

  「你應該很清楚,八年前,靜珈是因為我,所以捨棄你;八年後,她也是因為愛上我,所以才對你毫無情意,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都是我。」瞿至邦沉聲仔細分析。

  卓靜珈聽完,臉色突變,對著瞿至邦猛搖頭,知道瞿至邦打的是什麼主意。

  「至邦,你別亂說話,事情不是這樣。」她心中萬分忐忑,知道瞿至邦故意要激怒陳家棟,試圖讓後者把怒氣全發洩在他的身上,為的就是要陳家棟把槍口從她的太陽穴移開。

  「當然是這樣。」瞿至邦對著她沉聲道,用著更鄙夷的口氣,「難道你愛的人不是我嗎?難道八年前你不是因為我,才丟下這個倒霉蛋的嗎?」

  「你說誰是倒霉蛋?」這句話踩中陳家棟的痛處,他惡狠狠的瞪著瞿至邦,槍口也在瞬間轉向,指著還在緩慢前進的瞿至邦。

  隱隱的,瞿至邦鬆了一口氣。

  「我就說你是倒霉蛋。」瞿至邦刻意要惹怒他,只因為他已見到卓道身邊的人已趁著情勢混亂,乘機靠近陳家棟,只要有機會,就能隨即奪槍救人。

  「你閉嘴!」陳家棟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,「別以為我不敢動手,我會殺了你。」

  「我就說你沒膽,我就說你不但是個倒霉蛋,還是個膽小鬼.」瞿至邦諷刺的說道。

  「至邦,你不要再說了。」卓靜珈急得眼淚都流出來,察覺身旁的陳家棟的情緒已經到了失控邊緣。

  她知道他要救她,但是她不要他用犧牲自己生命的方法來救她。

  「你閉嘴、閉嘴、閉嘴……」失去自制力的陳家棟,終於失控的扣下了扳機。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7-5 03:59 PM


第十章

  刺耳的槍聲迴盪在廢棄的廠房裡,硝煙阻隔了卓靜珈的視線,卓靜珈的心跳停了。

  「不……」卓靜珈驚喊,聲音裡的痛楚讓人心痛。

  趁著這個機會,所有埋伏的人一擁而上,一把制伏還想反擊的陳家棟,將他壓制在地。

  「快幫我解開!你們這些人,快啊!」卓靜珈失控的大吼,掙扎著要從椅子上離開。

  天啊!別這樣對她,別這樣對她……

  她努力了那麼多年,一直到現在才得到他的感情,她不要這樣失去他,她不能這樣失去他!

  「至邦、至邦……」她聲嘶力竭的喊著,絕望像海浪般將她淹沒。

  好不容易有個人來幫她解開繩索,她整個人隨即撲向倒在地上的瞿至邦,淚水不停的落下。

  「至邦、至邦……你怎麼樣?」她心急的喚著,聲音微弱而害怕。

  看著他的衣服上有著血跡,她無法自抑的全身發抖。

  「不能死……至邦,你千萬不能死……」她搖著頭,淚水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落個沒完,不能想像失去他的痛苦。

  「你還好嗎?」就算已經中了槍傷,瞿至邦擔心的仍是她的安全,大掌撫上她的臉,也將血跡沾上她的臉。

  「我沒事。」卓靜珈拚命的搖頭,一點也不排斥帶著血腥味的掌心,只是將他的掌心更加用力的貼住她的臉,感覺他的存在。

  「沒事?」瞿至邦不相信的望著她的臉,仍是無法放心,「你的臉白得像張紙一樣……你真的沒事?」

  「我有事!」卓靜珈氣得大吼,「有事也是因為你……天啊!你不能死,不能死……」

  她的臉色蒼白,全因為被他嚇怕了。

  他激怒陳家棟,只是為了讓後者把槍口從她的臉上移開,他怎麼可以這樣?怎麼可以為了她,連自己的命都不要……

  她難過的眼淚直流,那可憐兮兮的模樣,教他看了都心疼。

  「沒事就好。」瞿至邦露出淺淺的微笑,「你別哭了。」

  卓靜珈說不出話,只能猛點頭,用手背擦拭著不停落下的淚水。

  但淚水擦了又落下,似是怎麼樣都停不住。

  見一切情況都在掌握中之後,卓道趕過來,察看瞿至邦的傷勢。

  「傷到哪?」卓道關心的蹲下。

  在經過這一陣混亂裡,他確切知道瞿至邦對卓靜珈的心意,對瞿至邦的態度也由心底改變,將瞿至邦當成未來的女婿看待。

  瞿至邦至今才低頭檢查自己的傷勢,看著手臂上正汩汩流著血,看來是射進了手臂。

  「沒事,子彈應該沒有留在身體裡。」他開口,雖然對著卓道說話,但是他的眼睛卻仍是緊盯著卓靜珈。

  「真的嗎?」卓靜珈由擔憂轉為喜悅,小臉終於露出笑容,「你怎麼不快點講?急死我了。」

  雖然得到這個答案,已經讓她安心不少,但是只要一想到子彈飛出的畫面,她還是忍不住心驚。

  「你們別以為沒事了,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們……」雖然已經被擒,可是陳家棟仍舊不停放話,直到被兩個員警拉出門外,才終於安靜下來。

  卓靜珈在幾個啜泣之後,還是忍不住撲進瞿至邦的懷裡,攀住他的頸項,將他緊緊的擁在懷中。

  「你嚇死我了,你嚇死我了……」她用力的抱著他,感覺他確切的還在她的身前,感覺他有力的心跳,這才能真正的安心,「再也不可以這樣嚇我了,知道了沒有?」

  她的動作太大,略微拉扯到他手臂上的傷口,讓他微微皺起眉來,只是,他很歡迎這樣的疼痛,表示他已經逃過一劫,還能感覺到愛人的驚慌。

  瞿至邦知道她的緊張與慌亂,因為他也「不只一次」感受到那樣的慌張。

  「知道這種痛了吧?」他噙著笑容回問。

  「什麼意思?」她吸了吸鼻子,疑惑的問著他。

  「意思是說,我也被你嚇了兩次,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,我希望你要記得,不要讓我再嘗一次。」他慎而重之的看著她,多伯她的任性而為會不小心傷了她自己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卓靜珈用力的點頭,知道了那種感覺之後,她再也不願意讓他嘗到那種痛,「只要你一直愛我,不再試著離開我,我不會捨得讓你再痛一次的。」

  瞿至邦失笑。

  這個丫頭,到現在還不忘要「勒索」他的愛情。

  「不會了,再也不會了。」瞿至邦認真的承諾,「這輩子,我只會守在你的身邊,哪裡也不去。」

  姍姍來遲的救護車,終於出現,兩個醫護人員抬起擔架,要將他送上救護車。

  瞿至邦擺擺手,站起身,打算自行走上救護車,當然,卓靜珈也要跟著一起去。

  卓道見狀,也不阻止,只是開口道:「你們就先到醫院去,做筆錄這邊,我跟警察局長處理就好。」

  瞿至邦跟在卓道身邊數年,知道他的表現已經獲得認同,便心滿意足的與卓靜珈一同前往醫院。

  夜深,護士來巡過病房之後,卓靜珈很不乖的爬上病床,賴在他的身邊。

  「還痛嗎?」卓靜珈關心的問著。

  瞿至邦搖搖頭,這種小傷他還不放在心上,要不是卓靜珈堅持,他老早就辦出院回家。

  她靠在他沒有受傷的左側,緊握著他的左手,似乎還沒從那一場驚嚇中回神。

  「還在擔心陳家棟嗎?」他看著她仍顯蒼白的臉色,安撫的說道:「放心,我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傷害你——」

  「我不是怕他,我只是擔心你。」卓靜珈打斷他的關心。

  從頭到尾,她只是怕她失去他,倒還沒擔心過自己的安全。

  「就說我沒事,你別還一副害怕的樣子。」瞿至邦反手輕拍她的臉,露出笑容。

  卓靜珈揚起眸,小臉上有著十分認真的神情。

  「我真的好擔心我們走不到幸福……」她好恐懼那樣的害怕會成真,眼裡滿是淚水。

  「傻瓜。」瞿至邦輕斥,「沒有這種事。」

  「真的嗎?」卓靜珈可憐兮兮的追問著。

  「當然是真的。」瞿至邦用力點頭,見到她一臉慌張,他的心裡滿是愧疚,「我真的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嗎?」

  卓靜珈沉默著。

  她撫著他的臉,不諱言,一路走來,這段感情她總是膽戰心驚。

  「真是傻瓜。」瞿至邦望著她,知道她的確仍有滿心的害怕。

  他側過身,讓她能完整看清楚他的表情,讓她明白他的承諾。

  「我為了你,連命都不要了,你還擔心我不要你?」他好笑的捏著她的鼻尖。

  她看著他,也知道自己心裡矛盾。

  「可是你還是沒打算娶我……」她吶吶的開口,臉上滿是委屈。

  「這……」瞿至邦一愣,「這就是你煩惱擔心的原因?」

  「當然啊!」在商場上,她雖然像個女強人,但是在談到感情時,她還是像個小女孩般無助。

  瞿至邦歎了口氣。這個傻丫頭……

  「我明天就去跟老爺說,無論他怎麼阻止,我都娶你娶定了,如果他認同,那可以辦個盛大的婚禮,如果他不同意,我們兩個就私奔算了。」瞿至邦難得的不理智起來。

  見到她一臉委屈難受的樣子,他怎麼能讓她再受這種罪。

  連命都不要的他,不再為什麼其他的理由,阻隔她享受他所有的感情。

  「真的?」她面露喜色,盼了一輩子的事,今天終於成真。

  「真的!」他肯定再肯定的點頭。

  看著她欣喜的表情,他長歎了口氣。大概是上輩子燒了好香,才能得到這麼一位佳人的眷顧與等待。

  「我不知道你哪來的持久力,可以這樣等著我。」瞿至邦好奇的望進她那雙清亮的眸底。

  已經得到篤定答案的卓靜珈說起話來,氣勢也跟著強了點。

  「我問你喔!你最專門的是什麼?」她支著下顎,靠在他的身邊,看著他好看的瞼。

  這麼迷人的一張臉,她看一輩子也不會厭倦。

  「保護人命的安全。」他想也不想的回答。

  這曾經是他的工作,但是以後,這是他所有的使命,為了保護她的安全,就算連命也不要,他都會護著她。

  卓靜珈滿意的點頭。

  「那你覺得,我最厲害的是什麼?」她笑盈盈的追問。

  纏著他?瞿至邦在心裡想著,卻不敢說出口,怕會換得佳人一陣「毒打」。

  在幾經思考之後,他說出一個安全的答案——

  「應該是經營一家公司吧!」目前看來,這一點她做得非常好。

  「沒錯,我的確擅長經營公司。」她自滿的點點頭,「經營公司最重要的,就是獲利,而獲利的方向,投資也是一項重點。」

  「投資?」他的眉頭緊蹙起來。

  說真的,他不是經商的料,所以她今晚說的話,他都聽不懂。

  他不懂她的堅持,跟公司的獲利有什麼關係?

  難得看到他一臉疑惑,卓靜珈很慷慨的加以解釋——

  「你。」她很認真的看著他,指著他的鼻尖,「你是我這輩子以來,最用心、花費時間最久的一項投資。」

  「哈!」瞿至邦一陣乾笑。

  原來如此。

  「很多投資,幾年內都看不到效果,但是當翻盤向上時,獲利將是幾千幾百倍。」卓靜珈笑盈盈的說著。

  瞿至邦聽著,乾笑的點頭。

  「聽起來不是很浪漫。」他的視線鎖著她的臉,不諱言,他曾經期待會聽見一些更浪漫的。

  這一次,卓換靜珈笑了。

  「不浪漫沒關係,最浪漫的就是,我就要當新娘了,而且還是當你的新娘,這樣還不夠好嗎?」她的手肘支著身體,鼻尖向前,與他的鼻尖輕磨。

  如此香甜的氣息,只是鼻尖輕觸,又怎麼能滿足他呢?

  於是,他伸手托住她的後腦,讓她的唇抵住他的,纏綿而激烈的吻上她,嘗盡她口中的芬芳。

  夜色漸深,情人的愛,未眠。

  同樣的獨棟別墅裡,又一個訂婚與禮熱熱鬧鬧的舉辦著,有著更大的規模、更多的賓客、更滿的祝福。

  卓道高高興興的挽著蓮姨,穿梭在賓客之間,笑容掛滿他的臉上,由此可知他對這場婚禮的認同與喜悅。

  而在卓靜珈的房裡,她已經換好典雅合身的平口禮服,梳好迷人的高髻,等著屬於她的時刻來到。

  化妝師還在做最後的補強,在她迷人的香肩撲上亮粉,讓她看來更加閃閃動人。

  就在這個時候,瞿至邦來到她的房間,靠在門邊,欣賞著只屬於他的美麗。

  從鏡子裡,卓靜珈也注意到他的到來,對著鏡子裡的他,她綻放著最甜美的微笑。

  那個微笑,實在太迷人,也太性感了,讓瞿至邦頓時深了眸色。

  他慢步走進她的房內,對著準備開口的化妝師,直接下了逐客令,「出去。」

  他的聲音不大,卻很有令人臣服的力量,化妝師連東西都來不及整理,直接被趕出房外。

  卓靜珈轉過身,在他的面前站起來,讓他能完整收納她的美麗。

  「你看起來美極了。」瞿至邦啞著聲音,說出最真摯的讚賞。

  卓靜珈微咬唇,因為他的讚美,小臉忍不住紅了。

  「你應該在前頭等我的。」她輕聲開口,看進他的眼裡滿是愛戀。

  「我等不了。」瞿至邦大掌托捧住她的臉,貪戀著她的美麗,「你這麼美,讓我很想吻你。」

  在確定兩人的身份之後,瞿至邦的愛情變得很外放,再也沒有之前的內斂,看著她的表情,總是讓她臉紅心跳。

  她微微垂下眼,心跳得極快。

  他火熱的眼神,令她想起夜晚的獨處,他盯著裸裎的她時,會有的那種灼熱情緒。

  記憶裡的香艷情節,教她全身羞紅,連耳垂都泛起迷人的粉紅。

  但是他的邀約實在太誘人,讓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她,也是一陣心癢的期待。

  「我想,你應該可以吻我。」她頑皮的對著他眨眼。

  「悉聽尊便。」瞿至邦聞言微挑眉,接著露出笑容,托起她的下顎,火熱的覆上他渴望的唇。

  他的唇才吻上她,便熱情的挑開她的唇瓣,與她熱烈交纏著。

  他的大掌也毫不遲疑的將她擁入懷裡,讓她完美的軀體緊貼在他的胸口,緊密的找不到空隙。

  如此的契合,恍若他們天生就該是一體……

  掠奪佔有的吻,交纏著彼此的唇舌,屬於他的氣息,悉數沒入她的紅唇,而她口中的甜香,也盡收入他的口中。

  那樣的吻太火熱,容易讓陷入愛情的男女失去控制。

  瞿至邦吻著她的唇,他的大掌已撫上她渾圓的胸口,隔著合身的禮服,捏揉著她柔軟的胸脯,讓她不由得為這親密的接觸而顫抖。

  理智上,她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,但是情感上,她卻因為這樣的禁忌而更加心悸不已,熱烈的回應著他的吻,纖細的身子拱起,完全的貼緊他的胸膛。

  瞿至邦幾乎難以自拔。

  她的美麗、她的回應,都熱情得幾乎焚燒了他。

  「你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你。」他啞著聲音,輕咬著她的耳朵,愛憐的撫著她嫣紅的臉蛋。

  卓靜珈淺淺的笑著,明顯能感覺到他因她而堅硬的慾望,正在她的雙腿間,不懷好意的磨蹭著。

  說是她女性的自滿也好,說是她因為他瘋狂也罷,她喜歡他為她衝動的反應。

  那只代表一件事——她對他是有極度影響力的。

  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沒做過……

  突然,她咬著唇,說出一個連她都要心悸的邀約。

  「心動,為什麼不馬上行動呢?」她粉臉微紅,含羞帶怯,無辜的對著他眨眼,說出最誘人的提議。

 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,所有的男人都無法控制。

  「該死……」瞿至邦一陣低咒,能感覺到胯下的慾望因為她的一眼而跳動,在瞬間完全堅硬。

  卓靜珈的輕咬紅唇,表情看來又柔又媚,小手貼上他的胸口,緩緩往下移。

  「我只是想讓你知道,我其實準備了三套訂婚的禮服。」卓靜珈言語中的邀請,簡直能逼瘋一個聖人。

  瞿至邦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全停,因為她的撫觸而無法動彈,也因為她的話,慾望疼痛著。

  她笑得像個無辜的天使,但是做出的事,卻比惡魔還要讓人感覺失控,勾起他體內最深的渴望。

  理智然繃斷,他飢渴地享受著她的邀請,大掌握住她的腰,將她往化妝台上一放,熱燙的大掌已經撩起她及地的裙擺,結實的體魄直接壓近她。

  「我們沒有太多時間。」他啞著聲音解釋,同時間,粗糙的大掌已經撫上她的大腿,探入她最隱密的私處。

  厚繭滑過肌膚,像劃過一道火焰,教她無法自抑的戰慄,紅唇呼出急切的喘息。

  瞿至邦扯開她的底褲,長指探進她柔軟的那一處,分開她的花唇,潤澤著她的花徑。

  或許是太過緊急,她早已為了他濕潤,彷彿也已經迫不及待。

  他迅速的解開長褲,釋放他疼痛的慾望,一個剽悍的挺腰,直接進入了她。

  「呃!」她微哼,迅速接納了他的存在,雙腿盤上他的腰,配合著他的姿勢,讓他更加挺入她的身體。

  紅唇因為他而呼出喘息,因為他狂暴的進出,逸出一聲聲的吟哦。

  他托住她的臀,每一下的戳刺都深入她的花徑,悍然的給予一切,讓她戰僳不已。

  心跳好急、好喘,他的衝刺好快、好猛,每一下都刺入她的花心。

  兩人的腦中全是一片空白,只想著要在彼此的身上縱情、縱愛,令對方感覺到更多。

  她抱著他的頸子,整個人像是被丟進火裡,幾乎要融化了,感受著他的進出,一次比一次還更深、更重。

  她在他的身下扭腰、驚喊,熱度以迅速的方式累積,他的慾望狂妄的在她體內肆虐,狂喊著要得到滿足。

  渴望就要崩潰,婉轉的嬌吟混著他男性的低吼,在小小的房間裡迴盪。

  「至邦……」她輕泣著,因為這激狂的慾望而顫抖,所有的思緒裡只剩他一個人。

  慾望衝刺得更加猛烈,每一下都像是要嵌進她的體內,毫不保留,要給予她最極致的感官饗宴。

  花徑在緊縮,他的堅挺強烈的感覺到快感,情緒在累積:心醉神迷的天堂就在眼前,兩人同時顫抖著達到高潮……

  在花園裡招待賓客的卓道,分神的看著手錶,覦著空閒時,急切的往內廳裡看著。

  時間不是到了嗎?

  為什麼他的女兒還沒看到人?

  為什麼連他的準女婿,也同樣不見蹤影?

  這兩個年輕人,不會又給他逃婚吧?

  他的心臟可沒那麼好,不要這樣開玩笑吧……

  「來人,去找一下小姐,看她人在哪裡。」他急忙喊人。

  來人點頭,才要奔離,又被叫了回來。

  「再另外找人去找找至邦,問他怎麼還不來,他今天可是重要主角啊!」卓道催促道。

  急促的腳步聲,奔離花園,消失在卓道的眼前。

  「卓老,恭喜恭喜啊!」一個剛到的賓客拱手向他道賀著。

  「謝謝、謝謝。」卓道拉回注意力,跟眼前的賓客寒暄著。

  至於那對早該出現的新人,還在屋子裡熱切纏綿著。

  或許十分鐘後,或許半個小時……

  他們心中自有一把尺,絕不會錯過這個屬於他們的場合。

  反正,沒有了他們,這個場合不會開始,也不會結束。

  而他們的愛情,正熱切的燃燒著,原本以為走不到的幸福,正在等待著他們。

  誰說那些不重要的閒雜人等,不能多花些時間等候呢?

  愛情,最偉大。

  【全書完】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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